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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大结局

不知春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宋琬搭着柜门上的瓷瓶旋钮,无语他的幼稚。怎么偏要跟别人吃醋?她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宋琬分明欢喜地叹着气,一低头还在笑,见他真消失了,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把暗门合上。沈期回得很仓促。他本来想,好不容易冒死进了宋琬的院子,总得多看几圈,看看她闺阁里都置办了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帐子,什么样式的绢。结果他一探头,就吓着了书房里打扫的银珠。银珠连忙把他请出去,心里震惊到不行。小姐跟侯爷在一起了!不是之前习以为常的嫁娶,而是真的在一起了!不然侯爷怎么可能从地道出来?说不定都见过谢府的人了!真是不同寻常啊。她抹着额间冷汗,心想谢先生居然也同意这门婚事,简直见鬼。沈期还想在院子里多逗留,左顾右盼,却没瞧出什么变化。春棠院跟她没嫁进来时一样,盆景...

主角:宋琬沈期   更新:2025-02-28 18: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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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琬沈期的其他类型小说《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大结局》,由网络作家“不知春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琬搭着柜门上的瓷瓶旋钮,无语他的幼稚。怎么偏要跟别人吃醋?她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宋琬分明欢喜地叹着气,一低头还在笑,见他真消失了,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把暗门合上。沈期回得很仓促。他本来想,好不容易冒死进了宋琬的院子,总得多看几圈,看看她闺阁里都置办了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帐子,什么样式的绢。结果他一探头,就吓着了书房里打扫的银珠。银珠连忙把他请出去,心里震惊到不行。小姐跟侯爷在一起了!不是之前习以为常的嫁娶,而是真的在一起了!不然侯爷怎么可能从地道出来?说不定都见过谢府的人了!真是不同寻常啊。她抹着额间冷汗,心想谢先生居然也同意这门婚事,简直见鬼。沈期还想在院子里多逗留,左顾右盼,却没瞧出什么变化。春棠院跟她没嫁进来时一样,盆景...

《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大结局》精彩片段


宋琬搭着柜门上的瓷瓶旋钮,无语他的幼稚。

怎么偏要跟别人吃醋?她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

宋琬分明欢喜地叹着气,一低头还在笑,见他真消失了,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把暗门合上。

沈期回得很仓促。

他本来想,好不容易冒死进了宋琬的院子,总得多看几圈,看看她闺阁里都置办了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帐子,什么样式的绢。

结果他一探头,就吓着了书房里打扫的银珠。

银珠连忙把他请出去,心里震惊到不行。

小姐跟侯爷在一起了!

不是之前习以为常的嫁娶,而是真的在一起了!

不然侯爷怎么可能从地道出来?说不定都见过谢府的人了!

真是不同寻常啊。

她抹着额间冷汗,心想谢先生居然也同意这门婚事,简直见鬼。

沈期还想在院子里多逗留,左顾右盼,却没瞧出什么变化。

春棠院跟她没嫁进来时一样,盆景竹帘都没换,只多了枇杷树上的喜绸。

为了求好兆头,新婚要在树上绑一年的红绸。

宋琬也没有摘。

沈期忽然心情很好,就算银珠根本不招待他,闷头送他走,他也懒得计较,只想着明日见到宋琬,要拿这事逗她。

她一定会害羞的,翻覆许久,只能承认自己喜欢他。

沈期高兴了,仅仅是幻想瞧见她动人的脸,回到秋轩阁,辗转难眠。

他着实有点兴奋,睁眼到子夜,忽然把仆从唤过来:“之前成婚的时候,母亲不是置办了对枕?”

“把那套枕衾找出来换了。”

仆从大惊,不敢问他是不是记忆错乱了,愣了好久才道:“您不是嘱咐扔掉了吗……”

沈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恨不得甩当时的自己一巴掌:“本侯说扔,你们就真扔了?”

“倒是再找找!”

仆从被他吓得胆战心惊,赶紧又去库房里寻,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匆匆回来,沈期竟然还没睡。

他看到仆从捧着的红锦鸳衾,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若是跟宋琬这么重要的留念没了,他肯定要后悔死。

他这才安心歇下,吩咐道:“把这些洗干净,明天换上。”

“当时婚仪还有什么扔了的东西,通通都给本侯找回来。”

应该还能找回很多,毕竟那些玩意儿很贵。

什么挑喜帕的玉如意,团花绣球的天光锦,合卺的犀角盏,样样价值连城,纵是他不要了,估计也在库房里堆着。

他很想哪天再给宋琬看看,那天他们都没认真,把那般排场的良辰全然浪费了。

但凡他揭开她的盖头看一眼,也不至于一蠢到底,害得现在悔不当初!

沈期捏着额角,将灯烛吹熄了,帐子外头缀着夜明珠,似乎是宋琬从南郡回来,充作嫁妆带的。

其实那时宋琬也很喜欢他,全被他自己糟践了。

沈期揪着被角辗转,想起自己那些近似狂吠的狗叫,又悔又气,想得久了,都变成对宋琬的心疼。

他必须要对她很好很才行。

沈期睡到第二日,想着得早起陪她进宫,不能叫旁人抢了去,硬是撑着睡眼爬起来。

他赶到谢府门口,那驾青布马车已经侯着了,没有旁人,只有宋琬。

他不禁很高兴,看来宋琬是真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没叫别人来打扰。

宋琬垂着长睫,梨涡里隐约笑意:“侯爷来得这般早?”

沈期放着自己的马车不坐,倒很想侵占她的地盘,跟着她挤上来。


他垂下长睫,定定地瞧着车帘,没看她:“那今日呢?今日为何不跟我回家?”

宋琬想了想,正准备松口,沈期却又拽过她,眸中闪过一瞬明亮。

“你若执意要回自己府上,带本侯一道去,如何?”

“我还没见过你兄长,你我成婚三月,不该去拜望吗?”

宋琬有些愣怔,直觉不妙。

沈期跟她回府?如果谢知衡不在倒还好,她也是该把宅邸住址告诉他了,又不是什么非要藏着掖着的秘密。

可如果谢知衡在家,看到沈期,肯定会气死的。

宋琬还在纠结,光是咬着嘴唇,头脑飞转。

沈期着急地晃晃她肩膀:“阿琬,你可真不公平,你在我家可是有一处院子呢,而我连踏进你家大门都不行。”

“更何况,我母亲那般喜欢你,比喜欢我还要喜欢你,你都不肯把我介绍给兄长,还是说,你在躲你那位先生?”

“你别告诉我,你怕他怕到这种地步,连正儿八经下过聘的夫婿也不敢认。”

“还是你真的对他……”

宋琬迅速打断,语气中全是听不得他胡乱编排的焦急:“才不是!”

“我能对他有什么?你只管胡说,只管气我。”

“你都不知道,我对你,我对你……”

沈期眨着眼,看她突然之间就涨红了脸,结巴得不成样子,耳垂也热得发烫,不禁心情好了许多。

他眼神流转,不经意染上几分促狭:“你对我如何?”

宋琬咬着唇,莫名其妙又开不了口。

她自是,她自是从来,把他当夫婿的。

只是挂碍太多,她不好说。

她眸色很沉地看向沈期,这次也别无二致,一言未发。

沈期却好像意会了她的亲近,凑到她烧红的耳畔,声音很低:“你把我当什么人?”

他见宋琬还羞着不肯说,胆子大了些,扣上她冰凉的指尖:“想必是……”

宋琬耳尖一动,睁大一双水眸,想听他说完。

可沈期故意逗弄她似的,话锋一转,顿时委屈得不行:“想必是利用一二的关系,需要我了便亲近,不想要了就扔开。”

宋琬顿时恼了,在他怀里扑腾起来,眼里全是不满:“不是!”

沈期瞧她这模样,心情简直好到飘忽,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那是什么关系?”

宋琬气得很,没头没脑地撞在他胸前,声音都烧得闷闷的:“做什么非要逼我说……”

“不许再戏耍我,很讨厌。”

沈期笑得荡漾,简直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不禁捧住她滚烫的脸颊,很轻地啄了一口,满意道:“那你带我回家。”

“我陪陪你,看你歇下我就走。”

宋琬纵使被他亲软了,还是有点纠结。

她真是不敢想,如果谢知衡在家,会不会当场发疯,把她劈头盖脸骂一顿。

她瑟瑟地揪住沈期的衣领,吞吞吐吐道:“我先回家瞧一眼,家中太乱了,收拾好了再喊您进去。”

她生怕沈期不答应,又跟她耍什么小脾气,连忙找补:“倘若不妥,我就跟您回侯府住一晚。”

沈期眯起眼,将她的小算盘看得分明。

不就是怕她那个名义上的养父,实际上不知道什么心思的老师吗?

他还没开口表达不满,宋琬已经又贴上他:“其实,我就住在侯府隔壁。”

“是因为当初先嫁了,后来才置办的。”

“所以我同您往来才那般近。”

沈期微张着嘴,缓了片刻,才不敢相信地抚上她的脸:“真的吗?”

“你是因为我,才赁了那座宅子?”

宋琬瞧着他,不躲不避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住旁边,仅仅是为了方便而已。


小孩眼珠跟黑葡萄似的转,脆生生开口:“表舅好。”

宋琬这才想起来,太子妃跟沈家,是沾了亲的。

崔绣的父亲,是沈夫人的堂兄。

但他们似乎往来很少,并不亲密,或许是年少时候有怨。

宋琬看热闹般地站在雕栏边,也插不上嘴。

沈期也有点意外,仍旧礼貌道:“许久不见大皇孙了。”

崔绣走近了些:“还是要多走动,便能见着了。”

“对了表弟,二姑母近来身体可好?”

“其实家父一直很惦念她,当年的事,也并非要同姑母划清界限,只是崔家有心无力罢了。”

“宋家那么大的罪,谁敢掺和呢?姑母是心善,可崔家有三房十二支,家父谨慎些,事到如今,表弟想必是能理解的。”

沈期意识到她的示好,瞥见一旁脸上带伤的孩子,心下了然。

想必是崔绣在东宫日子不好过,拼命生下了儿子,还要同庶子争,这才想起了娘家。

可如今的崔家并不似从前般如日中天,两个叔伯致仕后,年轻族人里,没有几个能耐的。

所以崔绣想到了他,又有实权又有财帛的广平侯。

沈期虽然无心帮她太多,但也不想同她交恶,至少他同崔家是带亲的,比起太子那几个良娣还是亲近许多。

他没思忖太久,点了点头:“本侯自是理解的。”

“当年母亲也有点执拗,因着宋夫人同她是手帕交的缘故,格外关切些。”

“说实话,别人家的事,同我侯府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有过媒妁戏言,也早就不作数了。”

“还不要说十二年前,便是放在如今,这浑水也是蹚不得的。”

“表姐不必太介怀。”

崔绣终于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感慨道:“那便好,当年闹得有些僵,本妃还以为侯府同宋家,真有绑在一处的姻亲,没法不帮。”

沈期没来由地皱了眉头:“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广平侯府跟谋逆之徒,怎可能有关系?”

崔绣想起往事,倒有些斟酌似的:“谋逆倒不见得是谋逆,可惜他家那个小女儿……”

沈期眉头皱得更紧,几乎被她这话吓着了。

毕竟他府上真住着个罪臣之女,死皮赖脸赶不走的那种。

他赶紧出言表态,怕沾上什么腥:“圣上定夺过的罪名,自是无可辩驳,表姐也不用像我母亲那般想错了。”

崔绣回过神,找补般地点头:“对,表弟说得没错。”

“改日,改日等本妃出宫归宁,一定也去探望姑母。”

“姑母那般慈悲,想必也喜欢小孩,本妃带延儿一道去。”

沈期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是希望皇孙能得些母家的照拂,但这种事总在虚实之间,只要没让侯府割肉放血,便不必太较真。

他自是礼节性地颔首,又客套了几句,崔绣该说的说完了,便也不再耽搁他,十分端庄地告退了。

沈期看着那对母子,小孩将脸上的抓痕搓红了,跟母亲进了昭华殿。

他无心再管这些闲事,转头看到了宋琬。

她一身清瘦地立在不远处,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特地避开了。

可他觉得,她周身那股疏离的气质,再度浮了起来。

他不安的目光搜寻到她手腕,那根桃花红绳又被她缩回了袖口,遮得严严实实。

沈期莫名有些恼,他刚在昭华殿替她斡旋,费了好一番唇舌,太子才相信他所谓的说辞,将她摘了出去。

可她见到他,竟然一点儿也不欣喜,一个时辰前,宫苑晚风里她晶亮的眼睛,她毫不抗拒的怀抱,全然像是一场错觉。

沈期实在不信邪,又离她近了些,宋琬却垂着长睫,一言不发。

他有点心烦意乱,伸手揽过了她。

宋琬整个人都僵硬了,还没从他对她家的判词中回神。

是了,他说她家是谋逆之徒,蹚不得浑水。

他同她更是毫无关系,做不得真。

她没法靠在他怀里,不管他对谢环这个身份如何,她是宋琬。

她永远是宋琬,一个沾不了他边的罪臣之女。

她缓缓地退开一步,摁下了他的手:“侯爷还顺利吗?”

“多谢侯爷替下官美言,侯爷恩情,下官铭记。”

沈期被她噎得差点说不出话,着实不明白,方才还能埋在他怀里的人,怎么瞬间就变了心思,跟他又开始侯爷下官的那一套了?

他觉得自己得讲清楚:“谢环,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宋琬还在嘴硬:“没有客气,我把侯爷当很好的友人,怎么会客气?”

沈期直觉她变冷了,固执地扯过她:“不对,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宋琬找不出借口,但心思确实已经冷了一半。

那股冲动的灼热,那股想扑进他怀里的心软,好像都随着他对她本来身份的厌弃,哗啦一下消散了。

她嘴皮子打架了半天,才解释道:“下官没有生气,反而很感谢侯爷。”

“还请侯爷不要想多了。”

“夤夜风大,侯爷还是赶紧出宫回府吧。”

沈期琢磨了好久,见宋琬确实没有甩脸的意思,可能就是天性冷淡,就算有一丝真情,也只会流露片刻罢了。

她本就是个竹节般冰凉的人。

算了,他不该勉强她亲近自己,也不该要求她同他熟络的。

沈期自嘲般地笑了笑:“你说得对,先出宫吧。”

他陪着宋琬走到承天门外,风露婆娑。

侯府的马车早就候着了,沈期有些不舍,刚想同宋琬再嘱咐几句,却见不远处的青布软轿上,下来一个神仙玉立的男子。

那人身披莲灰鹤氅,指节比玉色还剔透,提着一盏晚风摇曳的竹笼灯,很浅淡地看向宋琬。

他十分寻常地招了招手,就像在喊他的狸奴回窝里:“怀玉,过来。”

沈期下意识扣住了宋琬的手。

这人好嚣张啊,分明也只是她的老师而已,倒有种诡异的占有欲。

他是死都不可能认输的,一把扯过宋琬的小臂,眯眼道:“今夜刑部刚死了人,既然瑞王敢杀张远春,未必不敢杀你。”

“你还是跟本侯回府住两日,等风头过了再说。”

他不由分说,就想带着她往马车上去。

宋琬却根本不领情,像个拽不动的木桩子一样,又不敢说重话惹恼他,又是真的不愿去他府上。

她摁住沈期的胳膊,皱眉道:“下官不好叨扰贵府,还请侯爷不要勉强。”

沈期很不满意,几乎已经染上了薄怒,却仍旧克制着声线,尽量温柔地问她:“为何不愿?上次在侯府不是住得挺好吗?”

“还是你要跟他回去?”

宋琬垂下长睫,声音很低,可落在他的耳朵里,清晰无比:“对,先生是来接我回府的。”

沈期拽她更近了些,差点撞上她扑面而来的呼吸:“你们住在一处?”

宋琬点头,觉得他是误会了,刚想解释几句,又觉得没有解释的缘由。

沈期不怒反笑,固执地去找她手腕那根红绳,摸了好几次才勾出来,宋琬也没反抗,由着他在袖子里乱碰。

他纤白瓷质的指节拨着那颗木桃花,心里都在发抖:“你既然和他住一处,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宋琬极不自然地抽回了手,又把红绳缩进袖口:“侯爷以为是什么?”

“下官只是想证明拳拳之心,不曾辜负友人深恩。”

沈期莫名觉得自己好笑,友人吗?可她卸力般扑在他怀里的样子,分明就……

分明就是不负责任的逾距。

骗得他再次为她鞍前马后,结果他前脚刚出东宫,她后脚就要跟别人走。

还住在一处,哪有师生住一处的?别是什么旁的关系,在这里做幌子。

他忽然好生气,就算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是她进京前的夫婿,他也不会这般不满。

可她偏是吊着他,模棱两可地回绝他,叫他根本分不清她嘴里的“友人”,能有几分真。

沈期极轻地呵了一声,再抬眼,几乎是不想说话。

但他还是挣扎般地又问了她一遍:“你真不跟本侯回府吗?”

宋琬咬着嘴唇,倔强地瞧着他,眸光里全是毫不心虚的坦荡:“不去。”

沈期真的有些恼,不想亲眼见这二人同去同归,索性先拂袖离开,上了马车。

可他实在心痒难耐,好奇得很,还是卷了车帘,频频偷看。

他看到宋琬自己进了车轿,而那不怀好意的男子坐在车外,懒懒散散地驾马。

他们只隔了一道青布团纹的遮帘,似乎还在断断续续地说话。

沈期按捺不住那股烦闷,对外头的车夫道:“转到后面去,跟他们走。”

宋琬不告诉他,那他偏想要知道她住哪儿。

以后登门拜访,谅她也不敢不接见他。

车轮嘎吱响了一路,沈期都快被转晕了,那架青布马车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翔善坊来来回回地走。

直到在同一条巷子转了半个时辰,沈期才咬牙切齿地意识到,宋琬不想叫他知道自己住哪儿,故意带着他绕弯子。

是了,他早就知道她揣着无数秘密,对他死不松口,又怎么会轻易叫他知道落脚之处?

急不来,贸然跟踪还容易招她的反感,更是有失他的身份。

沈期紧紧扣住青玉扳指,心怪自己今夜着实急躁了,把心思摆得明明白白,倒是由得她去作践。

他才不要被她躲着,他身份向来比她高,仅仅是关心则乱,失态罢了。

只要他不向她示好,反而会有她亲近他的时候。

沈期这样想着,才算是稍稍定了定神,掀开帘子道:“回侯府。”


外头车夫起驾,辘轳声响了一路,车内熏着炉香,春日和暖。

沈期很自然地搂住她腰身,也不管她官袍腰带,扣得有多么一丝不苟,会不会被他带乱了。

他在她腮上啄了一口,带着浅淡的兰麝香,又盈盈地看她眉眼,认出她这副伪装的样子,比真实的她坚硬许多。

比如她漂亮的新月眉,全被炭粉遮掩了,描得很厚。

但她这样,其实也不是很像宋瑜,他们长得没那么相似。

完全是钻了兄妹二人,曾经在京中无有交游的空子。

他很轻地抚上她眉梢,似乎在找寻她作为怀中女子的痕迹,眼睫微垂,又很是怜爱地,拥住了她。

“阿琬,以后都我送你,好吗?”

宋琬抿着唇,想到今晨是因为宋瑜替她斡旋,才把谢知衡支走的,她还没有鼓起勇气说。

不过下次她一定要说了,沈期是她自己认定的人,她该勇敢的。

她点了点头,但语气不太肯定:“怕麻烦您,看情况吧,侯爷。”

沈期却一点儿也不喜欢她同自己讲客气:“以你我的关系,自是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说实话,我还巴不得你麻烦我。”

他拍了拍宋琬的脑袋,却落到乌纱上,手感比她自己细软的发差多了。

她的长发像鸦羽一样,绸缎般丝滑,也很香。

眼下却全裹在平平无奇的官帽里,只露出规整的鬓角。

他不禁又觉得可惜起来,但也只能接受,宋琬不是一个可以让他随意爱抚的人。

他安静地抱着她,珍惜从宅邸到宫门的路程。

马车驶过翔善坊,忽然勒马般摇晃了一下,整个儿停住了。

沈期脑中闪过一丝警觉,撩开车帘道:“何事?”

十字巷口空空荡荡,早就不见摊贩的踪影,排开一圈黑衣甲士,各个刀尖淬血,暗藏杀机。

宋琬露头查看,还没定睛瞧清楚,为首的甲士已经冲上来,对准她心头扎。

她赶紧躲避,却深知不能钻回马车坐以待毙,闷头闯进了风里。

沈期眼疾手快,擒住贼人颈项,夺走长刀,就地割喉。

宋琬常年在袖中藏着短刃,一个转身,捅向第二个袭击她的贼人。

她跟沈期都很能打,但遭不住这么多人一波接一波地涌上。

捅伤十余人之后,宋琬脱力般靠在他背上,颊间带血,微微喘了口气:“侯爷的影卫跟上了吗?”

“瑞王这是要我的命。”

“上次他们纵火不是想烧卷宗,而是想把我烧死在火场!”

她声音有些哑,隔着无尽的风刃和血珠,落到沈期的耳朵里,沉重得无以复加。

他没来由地一阵心绞,扣住宋琬的手。

“我们先冲出去,回家。”

他又缴了两把长刀,手起刀落间,侯府的影卫追了过来,从圈外围住了黑衣甲士,缠斗不休。

宋琬当机立断:“快跑。”

她拽着沈期,弃了车马和自己人,终于冲破了个口子。

二人没有马匹,根本不好行动,靠在不远处的巷口砖石上,还在心有余悸。

沈期将她攥得很紧:“别入宫了,宋琬。”

“瑞王既然动了杀招,一定还有后手。”

“你但凡踏进承天门,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我先送你回侯府,避上几日再说。”

宋琬却很执拗:“我不能躲。”

“躲得了一时,难道躲得了一世?倘若我出了门就命悬一线,往后要如何行事?”

“我总不能缩在你府上一辈子。”

沈期被她堵得噎住了,可他又不是她,她心里头那些夙愿抱负,在他的眼里,哪能比实实在在的生命和幸福重要?


沈期觉得这道长确实有点怪,居然让他珍惜友缘,说宋琬是他命中的贵人。

这样一个小小的官员,半点功业也没做出来,只有他护着她的份儿,如何能成他的贵人?

他往自个儿的厢房走,还没到门口,却听得下属议论纷纷。

“你觉不觉着,侯爷对谢御史太好了?”

“这都等了三日了,说不回京就不回京,还亲自替他求医问药,这事不是僚属都能办吗?”

“而且之前谢御史因病误事,侯爷都没拿他问罪,简直太奇怪了!”

“侯爷几时对人这么好过啊?稀奇得见鬼了。”

“你们说,谢御史皮肤那样好,是不是以色侍人的啊……”

“可侯爷长得比他好看多了,做什么看上他?”

“那也说不准,京城好南风的可多。”

“你是没见到,那天侯爷把谢御史从地牢里抱出来,两个人脸红得,跟抱媳妇儿似的。”

“咳。”

众人听到一声极度不悦的轻咳,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缩脖子回头:“侯,侯爷……”

沈期眉头皱得死紧,愠怒般挑眉:“从前竟不知你们如此胆大包天,敢在背后非议本侯。”

“再让本侯听到一句诽谤,一定把你们舌头拔了,扔到诏狱去喂狼。”

众人连连下跪,哆嗦得无以复加,逃命似的散开了。

沈期立在清清静静的厢房门口,想到那些令人耳热的话,没来由地有些烦躁。

他对宋琬,真是太好了吗?

可那是因为宋琬从来就很信任他,无论他态度再差,怀疑再深,也总是云淡风轻地包容他,叫他觉得安全。

他不知道宋琬对他的放心从何而来,但总归是她先示好的,他只是礼尚往来,随手还她罢了。

可是男子之间,真有这般友谊吗?他若被别的男子触碰亲近,该不会也不排斥吧?

沈期几乎是瞬间汗毛倒竖,摇了摇头。

不可能,他真的不可能好男色。

唯一的解释是,宋琬很奇特,她的体质对他来说很奇特,碰到她的身体,他不会犯恶心。

甚至没有那种背离修道的罪恶感。

沈期越发想不通,索性跑到三清殿,去问那个请他吃过饭的老道:“道长,您上次说修道之人不近女色,那是否可以近男色?”

老道被他问得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看来那群影卫传的事是真的了,广平侯还真对谢御史另眼相待。

他呐了好几声,硬着头皮道:“敢问侯爷,什么算近男色?是爱敬之,还是狎昵之?”

“只要不泄元阳,便未破全真教义。”

沈期这才算松了口气,他敢说自己对宋琬,确实没有任何旖旎心思,顶多是欣赏她的身段肌肤好罢了。

纯粹的欣赏,友人而已,千真万确。

他算是解了些疑虑,告辞出来,却在三清殿外的桃树下,看到一袭苔绿衫袍的宋琬。

她像是完全病好了,戴着一顶书生幞头,眉眼如雨后般舒朗,带着空山初霁的云色,端立若竹。

她见他看过来,又莫名摆弄了一下袖口,不知是要遮一遮那枚桃花红绳,还是要把它露出来。

沈期觉得想笑,向她走近了些,东风恰好吹起来,桃花雨落,洒了几瓣在她瘦削肩头,又很快被寻常地拂去。

宋琬斟酌着,眼底像含着朝露,却原来是问他正事,叫沈期没来由一皱眉。

“侯爷,卫队盘桓南郡愈久,下官心有不安,敢问明日可否回京?”

“章存若倒了,南郡太守一职空缺,太子殿下还需早日派人前来,将这边盐铁事宜收了,不然几个转运使白白等着,耽误要事。”

沈期眉头依旧凝着,心里倒是认可:“你吃得消吗?也可以本侯先回京,你养个几天再动身。”

宋琬摇头:“下官已经痊愈了,而且下官违抗君命,私杀囚犯,需早日向太子殿下奏陈请罪。”

沈期面色莫名有些差:“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多亏你上呈物证,令太子抓到瑞王的把柄,才能有此收获。”

“何况新任太守会是太子党,南郡粮财丰饶,也算助力,你写奏章时,还是可以替自己美言几句。失手之事,便说章存若狗急跳墙,暴起伤人,你被逼出手便是了。”

宋琬有些意外他对自己的维护,心头骤然一暖,垂眸道:“是,侯爷。”

沈期点了点头:“明日回京,你若能跟着,便跟本侯一道去。”

*

宋琬肯定打算跟沈期一路回。

她若掉了队,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刺杀之类的事,如果瑞王真接到了章存若死前的密报,肯定会在路上就置她于死地。

她得寸步不离跟着沈期才行。

宋琬收拾箱笼到深夜,又将不该带的信纸都烧了,忽然忧心起兄长。

此次回京,她又离兄长远了些,更加无力救他。

只能寄希望于谢知衡了。

她刚准备躺下浅寐,窗棂间飞进一只很是乖巧的鸽子,连咕咕声都很小。

宋琬捉住它的腿,拆开铜管读信。

谢知衡找她,现在。

她把刚熄灭的火盆又燃起来,纸笺扔里面烧了。

然后披了件鸦青色外袍,裹上莲纹兜帽,翻墙而出。

谢知衡在城郊破庙等她,见她出现,转到佛像背后:“阿琬,过来。”

宋琬刚过去,就被他摁住了双肩,男子似乎有些忧心,上下打量她:“有没有烧伤?”

她连连摇头:“我都好了,先生不用担心我。”

谢知衡却显得有点懊悔:“是我喊人放的火。”

“我听说你那夜伤得重,想必不会再去大狱,但章存若必须灭口,索性让人倒了油,拴了绳线,令他午时三刻必死。”

宋琬想起那日情形,幸好沈期也来了,否则以她的体力,不见得能那么快跑出来。

但她还是宽慰谢知衡:“没事的,虚惊一场。”

“那日我问章存若要解药,也没问出来个所以然,不知兄长如何了,病得严重吗?”

说到宋瑜,谢知衡难免眸光一黯:“他意识清醒了些,偶尔还能论事,但双腿恐怕是废了,一辈子也难再站起来。”

宋琬难过得无话可说,颤着手去扯他:“找多少人治过了,去京城行吗?我,我,早知如此,兄长会试之前,我就该提醒他,不要给太子殿下写密信。”

“怎么会光是这样便暴露了。”

谢知衡面色凝重地看向她:“阿琬,后悔无益,如今重要的是保全你。”

“章存若从太守府派出的信使,在登道被我们截杀了,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他向瑞王传信的方式,可能不止这一种。”

“你身份特殊,不管在何处,都要随时警惕。”

宋琬点了点头,叹气:“确实如此,何况我还需应付广平侯府的事,沈夫人对我好是好,可关注也太过了。”

谢知衡顿了片刻,状似不经意地瞧了她一眼,声音却有些抖:“如何那么仓促,便嫁了?”

宋琬定定地看向他,一时竟生出些无措来,好像未经他的允许随意嫁人,真是件荒诞不经的事。

他皱着眉,像是十分地不满:“便只是来了一封信,媒妁未成,秘而不宣,聘仪嫁礼全无,就这般草草了事。”

“实在是……”

他看着宋琬歉疚的脸,忽然不知自己是在替她可惜,还是在气她没知会他,亦或是,就是见不得她出嫁。

好像他觉得,他的家就是在岭南那样,宋琬永远很小,不会飘落到旁的地方去,至于宋瑜,他有他的使命,注定要搅和进风雨里。

他从未做好失去宋琬的准备。

可是再见面,却是已经失去了她。

宋琬垂着头,长睫的光影落在面上,有点可怜。

她咬了咬唇,很是认真地解释:“先生,我不是不想同您商量。”

“那日兄长去拜会卢照卢御史,我去云积寺替他会试祈福,上香的时候,救了一位昏厥的贵妇人。”

“我当时没多想,好久才认出来是沈夫人,她摸到我手腕上那枚铜钱,一下就认出我,不顾我身世敏感,一定要我嫁进她家,她才能安心。”

“我当时想着,兄长要走仕途,我若能进广平侯府的门,或许暗地也能襄助一二,可谁知道……”

“现在想来,真是不该嫁的,倒是徒增麻烦,成日提心吊胆。”

谢知衡听她这样说,尤其是听得那句“不该嫁”,莫名心情好了许多,又提点道:“你筹谋的事,也不要让侯府中人知道。”

“沈夫人愿意接受你,是因为你告诉她,你兄长没了,家中无人,跟着养父各处走商,她心疼你一介孤女而已。”

“她若知道你回京是做什么的,不见得能容得下你,广平侯府向来是保全自己,不管旁人死活的。”

“当年瑞王诬陷你父亲跟随成王谋逆,沈夫人的娘家父兄也算权势滔天,却没人帮你家半点。”

“你同侯府还是要保持分寸,利用为宜,不可太近。”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故作遮掩地偏过头:“沈期也一样。”

他说完,又怕宋琬替沈期说话,略显紧张地看向她。

幸好宋琬同他想得一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明白的,先生。”

“我不会那么傻,因着一些表面的善意,便将生死攸关之事和盘托出。”

“您放心好了,我明日启程回京,还有许多事得应付,不管太子是疑心我,还是要重用我,都不会太容易。”

谢知衡叹了口气,关照般摁了摁她的肩,又看向她中了箭伤的左臂,心里忽然密密麻麻地疼。

终究是没法照顾她一辈子。

他不想面对她离别的眼,默默看向她身后摇曳的供烛。

“阿琬,一定照顾好自己,之后宋瑜若有好转,我带他上京去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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