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心中一沉,赶紧跑过去。
容夫人脸色难看,愤怒的瞪着李高,一向端庄的她变得歇斯底里:“畜牲,休要打我儿子。”
李高面色狰狞,手中鞭子挥舞的啪啪响,“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好心给他鸡腿,他敢扔了?真当自个还是千尊玉贵的少爷,我呸!流放路上畜牲不如,老子想怎样就怎样。”
“你滚!滚!”容夫人声音严厉,面容涨红。
“找打?”李高抡起鞭子朝容夫人抽去,容亓眸光微动,右手拇指缓缓按在食指指尖,杀意在狭眸沸腾翻腾。
就在这时,一道浅灰色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狠狠撞向李高后腰。
猝不及防,李高被撞的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看到姜念时,他怒不可遏,扬起手中长鞭朝她抽去,“丑八怪,你找死!”
姜念从不会梗着脖子乖乖立在原地挨打,见状,立马绕着囚车跑。
脚下锁链哗啦作响,也没影响逃跑的本性。
李高打不到她,粗狂的脸颊瞬间扭曲难看,余光瞥向囚车旁云淡风轻的容亓时,更加怒不可遏,转而将鞭尾扫向容亓。
姜念与容亓相距并不远,李高突然改变鞭子的抽打方向,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想借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给李高下些痒痒粉,好让他无暇顾及容亓,自己也能稍作喘息。
绝无让容亓挨打的想法。
容亓那一百大板的伤势尚未痊愈,刚退了烧,再挨上几鞭子,只怕他那瘦弱的身躯……
那一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伸出尔康手,声嘶力竭喊道:“不要啊!”
李高手中长鞭已经无法收回,而姜念,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救人心切,硬生生张开臂膀扑在了容亓身上。
容亓眼眸微动,一抹诧异如同流星稍纵即逝。
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蓦然扑上身的女子仿若身披熠熠银辉,而那道鞭子,则无情地抽打在她柔弱的背脊。
“啊!!!”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我泥马!疼死她了!
仿佛皮肉被撕裂般的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姜念疼得倒抽凉气,白眼翻了几番,疼得几欲晕厥。
从小到大,她连父母巴掌都没挨过,更别说挨鞭子,她造了什么孽,竟被老天罚到古代遭罪。
自从穿来,容夫人对她很好,小姑子对她也不似从前横鼻子冷眼,容亓…温和有礼,从未口出恶言对她。
但她发誓,她真的没想帮容亓挡鞭子。
她没那么圣母,也没那么伟大,刷好感可以,投送食物水供养可以,但挨打……她怕疼。
特么的,她竟一时激动,忘记脚下带着脚铐,被囚车边缘的木头绊倒了。
其他人不知姜念内心疯狂激烈的嘶吼,还以为她护弟心切。
容亓看着义无反顾为他挡鞭的嫂嫂,胸膛内的心脏划过一丝异样。
这…还是姜念吗?
还是那位自私自利,阴险狠毒的嫂嫂吗?
一向神情自若,喜怒不形于色的容二公子,眸底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容夫人感动的热泪盈眶,扑上前,将姜念揽在怀里,几乎泣不成声:“你说说你,怎么说扑就扑上去了?瞧这满身的血,呜呜呜,容家对不起你啊。”
动静很大,瞬间引起其他人注意。
容悦跑了过来,看到姜念后背一道带血的鞭痕,结合周围人的神色,她瞬间明白,嫂嫂为二哥挡鞭了。
该死的李高,吃了熊心豹子胆,处处欺辱打压容家。
火气瞬间窜上头顶,容悦如同愤怒的野豹,双手叉腰,朝李高破口大骂:“遭天瘟的畜牲,谁给你胆子欺负我嫂嫂?容家落魄,任由尔等打骂无力反抗,可我嫂嫂是姜家人,他父亲乃是堂堂尚书,姐姐宠冠六宫,哥哥在朝堂炙手可热,即便被流放,身上也流着姜家人的血,岂容尔等畜生打骂,小心姜家人得知,将你九族杀个片甲不留。”
尽管她清楚姜家将姜念视作弃子,姜家乃至姜贵人皆不愿她活命,然而大家族的龌龊之事岂能轻易公之于众,任由外人指责,毕竟名声至关重要。
此时此刻,为了让姜念少受些皮肉之苦,她也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搬出仇家以求庇护。
李高眸中划过一丝忌惮,高高扬起的鞭子垂下,狠狠啐了一口,“丑八怪,算你走运。”
姜家对姜念漠然置之,更有甚者传言,她在姜府的境遇简直惨不忍睹,但姜家断不会承认苛待庶女,姜贵人亦不会承认凌虐庶妹。
一旦宫妃传出阴私歹毒、六亲不认之名,宠妃怕是做到头了。
倘若姜念不幸身亡或致残,居心叵测之人将其殴打虐待姜家庶女之事公之于众,那么,为了维护声誉,姜家首要惩治的,必定是他这般微不足道之人。
李高走后,容悦眼眶红红,咬着唇不说话。
容夫人泪水涟涟,拿帕子不停的为姜念擦拭冷汗,嗓音发颤:“你这孩子,娘知道你心善,你也不能拿自个身子挡鞭啊,女人家身子娇弱,不比男人皮糙肉厚,荒山野岭,流放路上,去哪找伤药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容亓眸光动了动,掏出一瓶褐棕色药水,薄唇微抿,“娘,这是嫂嫂给的药,消炎止痛效果甚佳。”
不管她是否在做戏,为他挡鞭是事实,他不能无动于衷。
况且,这瓶棕褐色的药水消炎疗伤效果确实不错,他也算借花献佛。
容悦激动不已,一把接过药水,双目发亮:“如此奇形怪状的药瓶,定是天庭圣物,这可是神药,娘,快给嫂嫂用上。”
肯定是嫂嫂跪求天上当神仙的大哥求药,为二哥治伤用的。
容夫人疑惑一瞬,很快接过药瓶,将褐棕色药水倒入帕子,浸湿后,招呼着容悦帮忙,“帮你嫂嫂掀开衣裳。”
姜念疼的哼唧唧,闭着双眸任由婆婆小姑上药。
借着月光,容亓看清眼前的情景。
与往日里的欢快洒脱不同,姜念神色狼狈,额头有冷汗浸出,单薄的囚服破了几道口子,显得有些衣衫褴褛。
只是那张脸,仍旧惨不忍睹,看不出惨白与否。
眸中泪光点点,好像哭过,菱形优美的唇形不停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
视线划过她的双脚,沉重的脚铐锁住女子青紫红肿的脚踝。
而脚踝处的脚铐,此时正卡在囚车渗出的木桩上。
容亓眸子微眯,脚铐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