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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医女:少将军的辣手妻全文》精彩片段
和樵笙同在一个诊室的是一位叫刘瑾的女医,细高的身材,清瘦的脸,板板正正的没有表情,穿的寡淡素净。樵笙是个敏感的人,从那天哄哄扬扬一群人送樵笙来这个诊室,樵笙就从她毫无表情的脸色觉察出许不屑,她可能觉得自己是个靠家世背景才能进官医署的,没有什么真本事。
若不是伤疡这个科属女医少,院使也不会把樵笙跟她安排在一起,这个刘瑾不大合群,一向独来独往,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相处的,樵笙刚来,没有资格拥有单独的诊室,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好这个人只是性子冷,并无别的不好处。
樵笙倒是不甚在意,一扇屏风隔开,各做各的事情,谁也不打扰谁,山不来就我,我也不去就山,乐得自在。如此过了一段时间,见樵笙救治伤患时,所用器具手法,大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兼之医术高超,平易近人,对樵笙的态度渐渐有所缓和,虽然还是木着一张脸,但是已经会主动点头打招呼了。
这一日一对母女来求医,因妇人都是外伤,首选女医,便被医婆领到樵笙的医案前。
这妇人面色萎黄,脱下宽大的外衫,里面竟是鲜血淋淋,身上的伤是抽打而致。伤口里面还留有竹丝。伤口被血和衣服黏在一起,樵笙指挥医婆用温水化开血痂,将黏在一起的衣服撕开。妇人痛的不时发抖,女孩在旁边扶着直掉眼泪。阿笙看着妇人问道:“这伤是谁打的?”刚才仔细看过,发现妇人身上新伤盖旧疤,竟是伤痕累累的模样。
痛的脸色青白的妇人抬起头嗫嚅道:“不,不是打的。”女孩抬头看了一下阿笙欲言又止。
阿笙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垂泪的女孩,没有再说话。只小心将伤口里面扎进去的竹丝挑出,清洗干净,逐一上药包扎。伤口太多,足足包扎了一个时辰。待处理好后,阿笙写出一张药方,递给女孩道:“还要吃几副药,以免伤口发脓疮。”女孩点头称谢,扶着妇人慢慢向药堂走去。
樵笙坐下整理医案,双唇紧抿,面沉似水。她从妇人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一种她深埋心里不愿触及的气息。这种气息和阿娘被打后身上的气息如此相似——麻木而绝望。樵笙眼前不时浮现刚才那个女孩的眼神,惊恐而无助,好似幼年的自己。
“医能治病,治不了命。”刚才刘瑾不忙,樵笙救治妇人,她一直在冷眼旁观。
樵笙抬眼奇怪的看着她,这是两人同室以来,刘瑾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认识她?”樵笙问。
“我不认识,不过这妇人是医署常客,眼见着身上的伤一次比一次重,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没命了。”已经到了下值的时辰,说完这些话,刘瑾拿起自己的随身医箱,走了出去。
等寄奴收拾好医箱,两人也出了医署。樵笙心绪不好,见天色还早,就信步而行,在坊市里转悠,寄奴背着医箱,嘴里叼着糖果子,跟在后面,只要有好吃的,樵笙去哪他去哪,回不回去不重要。
二人正走着,不防从巷子里面扔出几包东西,差点砸在樵笙身上。两人低头一看,是几包药材。
“贱女人,还金贵起来了,打你几下还要去看大夫买药。你个丧门星,我打死你。”伴随着拳头落在人身上的声音,有女人的痛哭。
“爹,不要打娘了,不要打娘了,她身上有伤,今天流了很多血。”有女孩子的哭求。
巷子里有个灰衣男人正对着地上的女人施暴,一个女孩扑跪在妇人身上挡着男人的拳脚,不住的哭求。这妇人赫然就是刚才去求医的那个。
樵笙只觉得一股阴郁之气直冲脑海,几步上前一个飞脚,把灰衣男人踢翻在地,灰衣人不妨被打,倒地之后一个翻滚站起身,攻向樵笙。樵笙的功夫在季衡眼里一般般,但在这个人面前,还是绰绰有余,向后一躲,一个下腰,顺势一掌拍在他的右胸,砰一声平着拍出去几尺之外,来了个平沙落雁式,屁股着地的时候咚的一生,听的寄奴一闭眼。
樵笙走上去。踩上他刚才打人的那只手,逐步加力,慢慢碾动,灰衣男发出一阵刺耳的嚎叫,一张脸憋的紫涨。樵笙冷冷的看着他,眼眸暗沉沉的,不见喜怒。
寄奴看樵笙脸色不对,忙拉她的手低声道:“阿笙姐姐,他的手要断了。”
樵笙这才慢慢松了脚。灰衣男抽出手,抱着在地上翻滚嚎叫,对着樵笙大喊道:“臭丫头,你敢多管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伤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樵笙掸了掸衣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谁?要给我吃什么好吃的,还得兜着走?”
早有街坊听到灰衣男杀猪一样的动静,去报了巡街的捕快。灰衣男看到捕快过来,就像见了亲人,跑过去喊道:“各位差官,小人杨葛,这个人无缘无故的把我打伤了。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两个捕快看了看他捧着的手,又看了看樵笙,似乎有点不信:“她打的?”
灰衣男忙点头,扯着嗓子喊道:“对,就是她,她伤了我的手,我今后如何养家糊口?我的天啊,她要赔我银子。我是府军韩都统家的亲戚,各位一定要秉公处理啊!”说着说着还哭上了。
樵笙差点笑了,没想到他搬出这么大的一尊神。嘴里还喊着要秉公处理,看来要是他不满意,就不算秉公处理了。
高个儿的捕快问樵笙:“你何故打他?”
樵笙没有说话,转头看旁边的母女,刚才这母女挨打的时候,四周的街坊并没有人出来阻拦,像是见怪不怪。人们多少年不变,根深蒂固的以为夫妻吵架,外人不便插手。倒是灰衣男挨打,有人报了官。是以有人见灰衣男被樵笙打,却没有人能证明樵笙是为了救人出手。
结果樵笙还没有到,二人先烧为敬,等樵笙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火海,周晟和韩崇昭正和一群人打在一起,见樵笙也到了,招呼一声不在恋战,一起向寨门奔去。
樵笙一边跟着跑一边还在想,到了寨门定是一场恶战才能出去。不想迎面一个手拿锄头,穿短打的赤脚大汉向周晟招呼:“周大人,快,寨门打开了。”
樵笙:“.……….”
韩崇昭拍她一下:“愣什么啊?赶紧走。”
到了寨门才发现,守在这里的人已经不是黑衣的血月教众,而是身穿些短打粗衣的劳工,这些人手里的武器杂七杂八,锄头镐头都有,也有拿刀剑的。寨门下许多尸体,有血月教众也有苦力,显见着刚才有一场恶战。
看到周晟带着两人出来,这些人齐力把寨门从外关紧,各处泼上火油点燃。周晟没有耽搁,带领众人朝谷口奔去。穿过山腰的梯田,便是几座高耸的山峰,出谷的路线像是早就查探清楚了,周晟带着大家举着火把在高山峡缝中七拐八拐的穿行。在几炷香之后,面前豁然开阔,终是逃出万花谷。
此时正是夜里最黑的时候,星月不见。这些人关的久了,不想还能有出来的一天,兴奋的振臂高呼,许多人不禁热泪盈眶。周晟大声制止道:“各位,到此还不能掉以轻心,今夜只是凑巧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待他们醒过味儿来,整理好人手定会穷追不舍,而今大家聚在一起,目标太大,不如三两结伴散入山中,赶路回家去吧!”
众人一听有理,赶紧收起情绪,各自找相熟的人结伴,纷纷向周晟告辞,不多时刚才还闹哄哄的谷口就剩的几人,那个刚才迎他们的大汉也在其中。
“成毅,你们怎么还不走?”周晟问。
那个叫成毅的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两人一起向周晟单膝跪地,成毅道:“大人,这是我的兄弟成铁,我们兄弟两人本是孤儿,一起长大,平时在山里收些山货,到城里倒卖,没有什么好前程,今日有幸识得大人,望大人收留,小的们跟着大人哪怕做个鞍前马后的小卒亦是心甘情愿。”水往高处流,一场患难,这个成毅和他的兄弟看出周晟是个人物,想要依附也是人之常情。
周晟笑道:“悬镜司正是用人之际,两位愿为民效力,欢迎之至。说起来这次若不是你们几个让大家留意探查谷中情况,暗传递消息,今天我们哪有这么容易就逃出来,等到悬镜司,定向正卿大人为各位请功。”说罢把两个人拉了起来。
两人喜不自胜,齐声道:“谢大人!”
樵笙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周晟辨了辩方向道:“我们也赶紧离开这里,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歇息。朝这边走。”
成毅答应一声,手持火把前头带路。周晟在后,樵笙默不作声和韩崇昭跟在后面。韩崇昭见她不说话小声问道:“怎么了?累了?”
樵笙看了看前面周晟的背影,摇了摇头。
“韩崇昭,你以后想做什么?”樵笙忽然问道。
“做什么由不得我。”樵笙转头看他,少年有些落寞。
二人没有觉察,前面的周晟身形顿了顿。
走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破晓,四周景物也渐渐能看的清晰,一行人终是找到一个隐蔽安全之所,坐下休整。
昨夜一宿又是奔波又是打架,过的极为精彩,也极为耗力气。樵笙和韩崇昭早就有些支撑不住,一停下就找了块干净的山石,背倚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周晟在一旁打坐调息,成氏兄弟在旁轮流警戒守卫。
这一觉睡的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破晓,日头移动,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樵笙的眼睛上,樵笙不适的动了动,用手遮住半眯的眼睛,醒了过来。她一动旁边的韩崇昭也醒了过来。刚醒的韩崇昭有些愣怔,眯着眼看樵笙,不一会儿就清醒了,他坐直了身体,指着樵笙的脸有些凝重的说道:“你的脸伤了?”
樵笙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脸上的那道血痕已经结痂了,摸上去凸起一条,有些痛。她无所谓的说道:“没事,伤的不深。”
“你的手也受伤了?”韩崇昭轻轻撩起樵笙的袖口道。
樵笙一抬手,手上几个燎泡,昨夜饶是小心,还是被火油溅到,不过比起血月教的那些人被烧的样子,这已经算是小事一桩了,尤其那个自称本座的白衣男子。
韩崇昭有些不可思议:“姑娘家脸和手不都是最要紧的,你这要是留下疤怎么办?”
“等回去,怀素先生自有好药,留不下疤。”周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才醒来不见他,不知他上哪里去了。
两人回头一看,不禁愣住了,面前的周晟跟昨晚大不相同,脸上的胡子已经刮去了,头发束起,收拾的干净利落。衣服还是那身血迹斑斑的白色内衫,人却是另一番风采。
原来这个周大人年纪并不大,比季衡大几岁的样子。剑眉星目,颇为俊朗。如果说季衡给人的感觉是冷,这个周大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暖,笑语晏晏,观之可亲。樵笙看着周晟的眼神渐渐变的有些疑惑,又有些凝重。
“周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师父?还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您?您是不是….认识我?”从昨夜第一次见面,樵笙就觉得这个周大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了然,似欣慰。
周晟看着樵笙笑道:“阿笙,把我忘了,让我好生伤心呢!”樵笙也看着周晟,拧着眉毛,脑子里面使劲儿回想,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
周晟不等梅捕头询问,就把还新鲜热乎的身份路引递给了他,梅捕头拿过来看仔细了,连忙合上,双手奉还道:“原来是悬镜司的周大人,属下失礼。”
周晟收回路引装好,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梅捕头尽职尽责的给周大人描述了一遍。周大人点点头表示了解,他接着又一本正经的问樵笙:“这个人说你伤了他的腿,可有此事啊?”
樵笙恭敬回话:“回大人,没有的事,只是擦身而过,连衣角都没有碰到,他自己就倒了。我也不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要论装无辜,樵笙认第二,没人认第一,澄澈的双眼这么一望,冰山也得化了。再说樵笙说的是实话,她真没有动他的腿,只是用银针刺了胖子的腰椎,封了他的穴道,让他下身失去知觉而已。
周围人立时义愤填膺,议论纷纷:“这个周长贵,又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哦”;“怕不是赌输了,讹人家钱?短命的东西,讹外乡人”;“大嫂子我跟你说啊,周娘子……….。”
一时间现场临时批斗起了周长贵,这原告被告颠倒个个儿。大家正吵吵嚷嚷的时候,巷子另一头又有人往里挤,梅捕头想:今儿怎么了,怎么哪儿窄憋,人就往哪挤啊?不由的挥手驱赶:“都往外散散,散散,挤在一起成何体统?”
巷子另一头有人喊:“梅捕头,是周长贵的娘子。”大家一听是周娘子,纷纷让路,窄窄的巷子愣是给周娘子挤出个缝,把她让了进来。
看到周娘子的样子,大家不由倒吸一口气,就见她披头散发,满身满脸都是血痕,面皮肿胀。周娘子一看到地上的周长贵,冷笑一声,扑上去就打:“你这个畜生,我说过你会有报应,老天爷有眼,老天有眼啊!”
梅捕头额头跳了跳,赶紧让两个手下把周娘子拉开,就这一会儿功夫,这个周长贵脸上就多了几道血痕。
周晟一脸烦难道:“你指证,她不认,无凭无据有些难办啊!.”
梅捕头朝周晟一施礼:“大人,不如去请个大夫,让大夫查查这个胖…这个人到底怎么了,也好有个论断。”
周晟一脸赞同:“梅捕头想的周全,那就依梅捕头所见。”说完拿眼看樵笙,樵笙无所谓的回了个眼神。周晟心下有底了。
两个捕快不一会儿就近请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老大夫慢腾腾的放下医箱,先是探脉,好一会儿,也没有摸出个子丑寅卯。接着又翻开胖子的眼皮看看,也没看出异样。最后用手把胖子的两条腿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外伤。
末了老大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待把帕子塞回去的时候又顿了下,这胖子一身汗湿,异味熏人,这帕子不要也罢,老大夫众目睽睽之下,把帕子扔了。
老大夫清了清嗓子道:“身上无外伤,脉息正常,刚才听你们说他先与人有了争执,才倒到这里的。这个人原是太胖,又喜欢熬夜赌钱,一时劳累过度,又兼气怒攻心,血脉不畅也是有的。回去养养看吧!”就差说他装的了,老大夫说完,背起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周长贵名声在外,没有几个人待见他。
梅捕头向周晟回报:“周大人,查清楚了,和这位姑娘没有关系,是这个周长贵混赖罢了。”
周晟点头道:“这里是青瑶城,梅捕头秉公办理也就是了。”你的地盘你做主,强龙不压地头蛇。
梅捕头指着胖子道:“周长贵,大夫刚才也给你瞧了,你这腿跟这姑娘没有关系,我念你有病在身,暂不责罚,要再胡搅蛮缠,定认你个讹诈的罪名。”
然后招呼周围看热闹的人:“街坊四邻过来几个人,帮忙给抬家里去。”
周围的人一听,一时散去大半,这个周长贵名声太臭,又一身肥肉,哪个也不愿意抬他。梅捕头看看浑身是伤的周娘子,实在没办法,叫住一个一脸胡子茬的中年人,递给他几个大钱 道:“老抽,用你的拉车,把他拉回去。”老抽是这条街倒夜香的,他的板车味道可不大好,不过这个周长贵本就一身臭汗,放夜香车上倒也相宜。
等老抽把板车拉过来,两个捕快皱着鼻忍着臭,咬牙喊了个:一二三,也不管横竖,一起使劲儿把胖子扔上板车,挥挥手让老抽赶紧拉走。
周晟一脸的嫌弃:“这么个臭虫,居然跟爷一个姓,真是晦气!”
事情了了,围观的众人散去,梅捕头又想起查验樵笙的身份,周晟从身上又拿出一份身份路引道:“梅捕头,这位姑娘是跟我们一起的,刚才不表明身份是怕影响捕头办案,也怕众人质疑公正。”
梅捕头看过路引后,点头表示理解,双手抱拳向周晟告辞:“多谢大人体谅,卑职还要巡街,就不打扰大人了,告退。”周晟点了点头,看着梅捕头带着两个捕快转身而去。
韩崇昭这才明白,刚才周晟为什么拦着他不让他和樵笙相认:相认了,就算有理众人也会说捕头偏袒,倒是生出许多是非。只要梅捕头秉公办理,随便他们查,怀素先生的亲传弟子做的手脚,晾他也查不出来。
周晟对这个不卑不亢的梅捕头很是赞赏,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道:“这人做捕头屈才了。”
樵笙走上前,用力把地上的周娘子搀了起来,身体挨近的时候,樵笙悄声在耳边对周娘子说道:“以后他能不能站起来,全凭娘子一句话。”
周娘子扶着樵笙手臂的手蓦的抓紧了,抬眼惊诧的看着樵笙,半晌怔怔道:“我..我家男人他是生病了,刚才大夫说回家好好将养就是了,多谢姑娘!”
说罢转身扶着墙慢慢向巷子深处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回首向樵笙道:“我这一辈子,旁的不会做,就会做面,姑娘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再来,我给姑娘做面。”
回去的路上,韩崇昭趁周晟不注意,悄悄问樵笙:“阿笙,那个胖子的腿是你做的吧?”
樵笙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想。
周晟带着二人去成衣铺子买了衣衫,又就近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打算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吃过晚饭,樵笙避开众人翻身上了房顶,坐在屋脊上托腮看夜色,天幕高远,繁星满天,苍穹之下,凡人渺小如尘埃。
身后有瓦砾轻响,周晟的声音传来:“小丫头一个人跑这里看星星,也不叫周大哥一起。”
樵笙没有回头,今天的事情她不知道周晟如何看她,是不是觉得她心狠手辣?周晟是明镜司少卿,律法的维护者,他应该不喜欢自己动私刑。
面前出现一只酒壶,酒香扑鼻:“小丫头,来一口,这是今天城主那儿讹来的,二十年的佳酿。”
樵笙闷闷的,看也不看,一把推开:“我哥哥不让我喝酒。”
“你哥哥就是个小古板,打小就这样。小时候叫他跟我一起去偷酒喝,就没有跟我去过一次。长大了还这样,天天一本正经的,没意思。”周晟仰起头,喝了一大口,啧啧叹了几声:“好酒,好酒。”
“我哥哥那叫克己复礼,不许说我哥哥。”季衡在樵笙心里那是完美不可侵犯的,谁都不能说。
“不说你哥哥了,说说你。阿笙,今天那个周长贵的腿是你做的吗?”周晟收起刚才的言笑晏晏,正色道。
樵笙知道他早晚会问,也没打算隐瞒:“是,我做的。”
周晟点头道:“不错,敢作敢当。可是阿笙,周长贵虽可恶,但是罪不至此。就算他真犯了罪,也应该由律法惩处。若是人人都如此,觉得别人有罪就动用私刑,那要律法何用,置公正何地?”
樵笙望着周晟:“,周大哥,不是所有的阿笙都会有季婆婆,衡哥哥,周大哥来搭救,只要不出人命,人们大多会袖手旁观,还会说一句:不过夫妻间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多少人借着夫妻的名义,行暴徒之事?”
樵笙仰头把眼里的泪水忍了回去,对着周晟惨然一笑:“周大哥,等他真的犯下大罪,逼死人命的时候,就算有律法,就算有公正又如何?能让屈死的人死而复生吗?当年我和我 娘受尽磋磨的时候,周大哥你说的律法在哪里?我娘惨死,还她公正又如何?”
“阿笙,上庸建国不到二十年,律法已经几次增改,你要相信,终有一日会完善的。”周晟从小的志向就和季衡不同,季衡肖似其父,喜欢运筹帷幄,沙场点兵,是为将之才。而周晟喜欢律法,早就投入悬镜司门下,誓要以手中律法维护一方黎庶安宁,由于他近年来的努力,岭南律法远比中原完善周全。
“周大哥,我知道你有你心中想守护的东西,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在我眼前发生,以前我无能为力保护我娘,如今遇到与我娘境遇相似的人,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周大哥你要认为我做错了,等回去抓我进悬镜司,要打要关我都认。但是我不认为我错了,”说罢拧身飘下房脊,如叶落地,悄无声息。
“小丫头性子这么硬,都是跟季衡那小子待久了,一身骄横,不过很对我胃口。”说着仰头又是一大口酒,用袖子擦擦嘴,也翻身跃下屋脊,回屋休息。
回程的时候绕走官路,骑的是周晟从城主那里借来的快马,众人一路飞奔,两日便已经回到了洛水城,站在城门口,不过是七八日的功夫,倒有恍若隔世之感。
周晟和韩崇昭都道要送先送樵笙回家,樵笙知道众人心中各有牵挂,笑着婉拒,谢过大家,打马先行一步。众人便在岔路口作别,各自归家。
那日季堂领着人连夜赶往小孤峰,和季衡汇合,两队人合在一起找了几天,终是没有找到,只得回转。到此时韩青山才知道以前在药庐救治过他儿子的女医,是季家养女。这次和儿子一起失踪在小孤峰附近。
老太太得知结果立时就病倒了,如今已经卧病多日。怀素先生也终是知道了,不由得老泪纵横,他待樵笙不只是徒弟,更像是老来得女,这些年樵笙承欢膝下,孤苦半生,终是在年老时得享天伦之乐,如今骤听噩耗,伤心不已,短短几天时间,原本矍铄的精神已是萎靡不振,肩背变得有些佝偻。
经过这些天的寻找,两家人终是不得不承认孩子找不回来了,虽然没有找到尸骨,但是也不能让孩子就这么走,于是今日两家各自搭起灵棚,请来僧道,给亡人做法超度。怀素先生去樵笙的灵前哭了一回,又给樵笙烧了无数的纸钱车马,温承怕他伤心过度,好歹劝回来了。
在院子里面放上一把躺椅,把老先生扶到椅子上让他歇着,温承进屋去给他沏茶。怀素先生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夕阳将坠,似梦似醒,耳边回响着这些年樵笙那清凌凌的嗓音,喊师父——师父要少喝酒;师父要记得添衣;师父记得按时吃药;师父我缝合成功了;师父…..
回家的路先要经过药庐,樵笙想先进去探望一下师父,报个平安,一进院门,就见自家师父躺在躺椅上休息,几天不见老先生鬓发花白,愈见老态。
“师父。”樵笙心里酸楚,轻轻喊了一声师父。
老先生闭目喃喃道:“阿笙啊,你这丫头从走了一次都没有到师父梦里来,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缺什么少什么,你这孩子啊………。”
“托梦这个技能我也不会啊,师父你也没有教过我呀?”
“是了是了,新去你还不会,等跟那边的人好好学学,学会了就到师父梦里来,来跟师父说说话。”
老太太见儿子说到孙儿的亲事,也郑重道:“娘不过是乡里妇人,见识少。结亲虽说结的是两姓之好,但是夫妻和顺还是首要,只要衡儿喜欢就好。”
季堂点头应是,听老太太又道:“等衡儿娶妻了,你也留意留意家风清白,人品好的后生,给我的阿笙也找个好人家。”季堂顿了顿道:“那是自然。”季堂引着母亲畅想两个孩子的婚事,老太太心思被引开,不再想樵笙现在在做什么,季堂暗暗舒了一口气。
温承提议绕南面的路到上峰看看,两队人马合在一起绕路而行,南面的山叫做玉指山,峰高险峻,想要绕过去需要不少时间。好在今日来的都是营里的好手,当下打起精神,拿出急行军的架势开拔。
韩崇昭醒过来的时候,已近中午,身上已经大好,蛇毒引起的浑身疼痛几乎感受不到,身上力气也回来了。四下环顾不见樵笙的身影,他赶紧下床,正想到山洞外寻找,樵笙已从外面走进来,想是出去梳洗,身上很是清爽。
“你醒了?身上感觉怎么样?”这时的樵笙再不复昨夜好似被雨打趴在地的小野花可怜模样,被太阳照过后,又颤巍巍迎风站起,恢复了顶花带露般明媚鲜妍,生机勃勃。
“已经好了。”韩崇昭活动活动身体。
阿笙将手里的野果递给他:“洞外有溪水,简单洗漱一下,吃点东西,我们要赶紧出发。”
洗漱回来的韩崇昭又露出了公子本性,对着白粥有些愁眉苦脸。樵笙笑道:“回去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好高的山要爬,不吃东西韩少爷你哪来的力气?你早上不是还说闻着米香好闻吗?”
韩崇昭闭着眼狠吃了几口,又把樵笙给他的野果子吃了,倒也酸甜有滋味。
“不许叫韩少爷,我有名字。”不是昨天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小傲娇又回来了。
樵笙没有理他话茬,支使他道:“换下的衣服,有还能穿的我已经洗干净晾好了,刮坏的不能要的你去埋起来,扔在这里不成样子。”
“都扔了就是,洗他做什么?回去给你十套新的。”韩崇昭有些不解。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昨天只是饿了一天就知道米香好闻,合该再冻上一冻就知道爱惜衣物了。
二人抓紧收拾好,便沿着原路返回。昨夜慌乱,东西丢的丢扔的扔,就剩一把匕首,因为在腰上别的紧没有掉,如今上路倒也轻装简从,步履轻快。只是给阿婆的药丢了,阿笙心里郁郁。
等到赶到昨天的地方,两个人直接傻了眼,小孤峰不见了,偌大的山谷填的满满当当。无路可走,无路可寻。几次尝试之后二人终于偃旗息鼓,阻塞的山谷无处下脚,根本回不去,只好坐下来重新思考。
看着天上的日头慢慢往西走,樵笙心里有些焦急,再不回去阿婆要急坏了。韩崇昭看着阿笙道:“你别急,我总能带你回去的。”樵笙对他的保证不太相信。
“你信我,乌坨岭的山川图我看过,我们从南面的玉指峰绕过去就能回家。只是路远一些。”
“为什么不从北面绕,洛水城在北面啊?”樵笙持续不相信。师兄说过,出来采药到此为止,不能再往南走了,南边是群山深处,愈走愈险,猎人和采药人都不去了,再无人迹。
“北面的山峰是燕子喉,都是绝壁,过不去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信他,虽然这人不怎么可信。不过樵笙这次倒是想错了韩崇昭,他说的是对的,任谁到此都只能绕路玉指峰,这是回家唯一的路,只是千万不要绕叉路了就好。
二人再转回那个临时休息的石洞,既然绕远路,就要多做些准备。樵笙把洞里原先剩的各种丸药和驱蛇虫的药粉都用油纸包好放入荷包。又用油纸把洗干净的几件衣服包好,让韩崇昭背着。唯一的食物就是剩下的一些大米,也用锅子焙熟带上。
韩崇昭见樵笙准备东西,前面的还明白,后面看她炒米就不太明白了:“这个样子能吃?”
“相信我,饿急了生米照样吃。”樵笙很肯定。
“你还吃过生米?”韩崇昭有点受惊。阿笙点点头,以往吴大宏经常找理由不让她吃饭,饿极了就会手心里面放一点点生米,含在嘴里一点点慢慢嚼着挨过那一阵阵的胃饿极了的抽痛感。韩崇昭越发不明白樵笙以前到底遭遇了什么,有米不做饭干嘛生吃?不过他看樵笙的样子不像要为他解惑,也就聪明的不再问。
樵笙除了在自己和韩崇昭的荷包里面放上驱蛇虫的药粉,还在两人的衣摆袖口处撒了药粉------如今这个状况两人可经不起谁再被咬一口了。
韩崇昭要挽回一直被照顾丢失的面子,对樵笙颇为照顾,一路上在前面披荆斩棘带路开路,遇到险峻之处,也知道先爬上去再拉樵笙上去,不由得让樵笙刮目相看。这种和谐的气氛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韩崇昭,这方向对不对啊?”家在西面方向,正确的路是先向南再向西才对,按道理应该是太阳先在右边后在正面才对,怎么太阳跑斜后方。
韩崇昭也觉得有些不对了,不能再走了,以免越走越远。两人一致觉得爬上旁边的高峰,观察一下情况,确定好方向再走不迟。季衡带着樵笙在落霞山天天徒手爬山的作用显现出来了,樵笙攀在山石上,左右腾挪,又快又稳,毫不费力。韩崇昭在后面咬牙紧跟,不肯露怯,只是越来越粗的喘息声有些控制不住。从第一次受伤到现在,韩崇昭对自己的产生了很深的挫败感,以往的他觉得自己虽不是无所不能的,但也算是出类拔萃,但是经过这些事情后,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百无一用。越是觉得挫败,就越是不想认输,就如现在,咬牙已经不管用了,都开始咬唇了,估摸一会儿就要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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