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是那场遇袭中唯一活下来的侍卫,伤势很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受伤后没活过三个月便死了,如今这已是半年光景,对方竟活着?还能行动自如?
是她记错了吗?
并未太久,谷雨便左手托着衣服,右手端着银盘出现在房门外。
苏以安打开门,借着房间内的烛光她仔细观瞧,接过衣服的手指不易察觉的颤了颤。
果然是他!
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发现与上辈子不同的情况。
“苏小姐,姜汤温度刚好您趁热喝。”谷雨毕恭毕敬把瓷碗放到桌子上,悄无声息退下。
“多谢。”
正准备关门的谷雨神色微妙:“苏小姐您客气了,若真说谢,还是得谢我家王爷,知道今晚有雨担心您染上风寒,衣服和姜汤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端坐在轮椅上的慕昀舟不耐烦睁开眼,谷雨不敢再废话快速关门。
苏以安难以置信,眼角余光扫过发现男人深沉不语,她只能先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这是一套材质上乘的深蓝色襦裙,尺码刚好。
将湿漉漉的衣服放到一旁,她回到桌前坐下,捧起瓷碗喝姜汤。
温度的确刚好,温热不烫,喝了几口便觉得胃里暖呼呼的,身上凉意被驱散。
窗外雨势加大,豆大的雨点落在窗纸上,屋内烛火快燃到尽头,烛光隐隐跳跃,也变得暗淡。
苏以安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几次强打精神终于熬到时辰,她将慕昀舟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消毒收好。
慕昀舟舒展双臂,活动筋骨。
“等雨小些再走吧!”
苏以安正在出神没听到,她越发觉得慕昀舟的状态很奇怪,还记得上辈子对方最初治疗时,那阴郁的神情、冰冷的眼眸、时不时失控的暴躁情绪、恨不得将一切都毁灭掉。
可如今?
“在想什么?”
慕昀舟不知何时转动轮椅来到她身前,漆黑如墨的眸子正以一种微妙的情绪打量着她。
苏以安一惊,放在两侧的手掌移到身前交叠,连续后退两步。
“没,没什么,那我先回去,你也早点休息。”
“这是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话都结巴了。”
苏以安瞪了他一眼,想了想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说得也对,确实在想见不得的事,和人。”
————
第二天上午,苏以安照例补觉,而此时的京城内,却无比热闹。
起先是一家茶楼内的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昨晚蒋府发生的“趣事”。
说的是大捷归来的蒋将军,因为要迎娶公主银两不足,便让原配夫人把嫁妆拿出来,被拒绝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狠地砸了原配夫人的屋子……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关于此流言蜚语传遍了京城内的大街小巷,渐渐分为三个话题,愈演愈烈。
话题一:蒋垚是个负心汉,没有苏战将军提携就没有他今日,可见此人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话题二:嘉仪公主刁蛮任性,肆意妄为,为了一己私欲棒打鸳鸯,强行嫁给蒋垚,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以后也不会幸福。
话题三:苏家的男儿郎都在战场保家卫国,守护百姓,而苏老将军的宝贝女儿却在京城无依无靠,备受欺辱,着实令人心寒……
下午时分,慕昀舟在养心殿内陪着皇上品茗。
自从慕昀舟残疾之后,皇上强留他在京城治病,并时不时召见他入宫,与其下棋解闷,询问其病情如何,或者谈谈战场局势,坊间趣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