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以后给你庆生,就不请旁人,我一人给阿染庆生就好。”
沈三郎没有嘲笑,只是一心一意地为她着想。
不喜欢热闹,那就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甚好。
魏染此时只是觉得他有些呆呆的,很久以后,才知晓他并非一时兴起说说而已。
沈三郎把怀里的钱袋递给魏染,“阿染管家,钱都放你这。”
她伸手要接,遂又说道:“你先拿着,回去再给我。走吧,给你买两身衣裳。”
她率先走出巷子,沈三郎背着背篓跟在身后。
“不用给我买,我有衣裳,阿染倒是要多买两身换洗衣裳。”
此前瑶瑶带来的衣裳也有补丁,如今有了银钱,当然要给阿染买!
两人寻到成衣店,说明来意,女掌柜明秋拿了三套合适的衣裳供他们挑选。
古代阶级分明,不同身份,穿的衣裳布料也不同,尤其是颜色。最底层的百姓,除了成亲那日,是不可以穿艳丽的颜色。
魏染选了两套青色的成衣,遂又转身去选沈三郎合适的成衣。
明秋让人打包,却是嘀咕着。
“这套丁香紫的也不错,女娃娃穿很好啊。”
沈三郎也觉得刚才她选的有些老成,随即让掌柜一并打包。
魏染挑选两套,也不问价,直接让打包。
明秋看两人衣着,也就是普通人家,委婉地说着。
“这两套用料讲究,一套要六百文,要不……买两匹布料,回去自己做,一匹布料三百文。”
魏染转头看向明秋,她知晓掌柜用意,在纠结用词,却让旁人以为她在质疑。
明秋的手放在布匹上,刚要开口介绍布匹,她的儿子向林在一旁算账,没好气地插嘴。
“布料虽然不如那成衣的,却也是为你们省了不少银钱,你去别家店看看,有哪家这么做生意的。”
明秋瞪了一眼儿子,遂又陪着笑脸看向魏染。
“小儿不懂事,客人莫要怪。”
这家成衣店有两个门面,明秋只请了一位婆子帮工。儿子也就十三上下的年纪。
店里客人可不止他们两人,魏染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别家老板要么赶人,要么直接报高价,总之就是不给好脸色。”
“就是就是,也只有这家店家没有眼高于顶,有需求的客人都接待。”
“店家丈夫是个赌鬼,输了就喝酒,醉了就打人,后来醉酒失足掉湖里死了。还好这公婆是讲理之人,也没将其赶走。”
“我晓得,那二老也是年纪大了,一直用汤药养着,一个寡妇带着一家老小,也是个苦命人。”
魏染并非同情,轻咳一声,只是觉得有些尴尬。
拜托,你们三个聊天能不能声音再大点!整个店的都听见了!
魏染走到柜台,发现女掌柜儿子并非在记账,而是在默书。
“掌柜的,谢谢你。我别无他意,只是我兄长几日后要参加县试,我怕赶工也来不及。”
一听是要为了县试做准备,明秋更是理解。
读书人,没有功名以前,尤其是穷人子弟,能体面的就是穿着了。
“好巧,我儿也是第一次下场。”明秋做事滴水不漏,遂又拿了一个粉色的荷包。“这个红包赠予你们,讨个彩头。”
粉色的荷包,一面绣着福字,一面绣着安字。
针脚平整,比不上那些达官贵人用的,却也是一件很好的礼物。
“多谢。”魏染转头瞟了一眼,沈三郎会意,连忙付账。
临走前,魏染从背篓中拿了一本书,放在柜台上,对着向林说。
“第三句,有错字。既是有缘,这书就赠予你。”
向林本想甩一句你谁啊,话到嘴边又改了。视线扫了一眼,脑子快过嘴巴,他确实写错了,少了一笔。
等他再抬头,发现人已经走了。
明秋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书?”
向林大致翻阅,欣喜地摇晃手中的书,笑着说道:“阿娘,这是好书!”
断句合理,注解详细。
这一次县试,稳了!
沈三郎与魏染离开成衣店,又买了不少东西,背篓塞满,两个人怀里也抱着一大包东西。
直到出城,上了李叔的牛车,沈三郎都没有问她,刚才为什么要送那本注解书。
阿染眉眼都带着轻快,信任和尊重比糖果还要甜。
从打算卖注解书开始,她就有盘算。如果卖给书斋没有署名权,那就多卖几家。
既然那玉林书斋的掌柜并非独断专横之人,她也乐意授权买断。
李叔看到两人买的那么多,也没有问什么,只是笑着说:“这过日子啊,就是一点一点把家填满。然后心也是满满的。”
夕阳的余晖洒落,沈三郎看到她的耳朵透着光,微风拂面,扬起耳边的碎发。
此情此景,岁月静好,让他忍不住想要与之携手一生,只觉脸颊发烫,不好意思地转移视线。
到了村口,魏染送了一包点心给李叔。
“不行不行,已经收过钱了,怎么还能要你们的东西呢。”李叔握着手里的四枚铜钱拒绝。
魏染:“李叔,不要紧,这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多谢李叔在城外等我们。”
李叔仍是不要,沈三郎便说道:“我成亲都没有请李叔喝一杯,这就当做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让李叔也沾沾喜气。”
沾沾喜气!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接就不好了。
李叔接了点心,道谢后赶着牛车离开。
等人走远了,魏染才瞪着沈三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家伙,教你人情世故,学的倒挺快!
但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算了……懒得掰扯。
看着她欲言又止,似乎有怒气,却也不开口骂人,扭头就走。
沈三郎后知后觉,连忙小跑跟上。
“阿染,我可是什么话说错了?”
魏染沉默,脚下生风,又走到前面去了。
沈三郎再次小跑跟上并排。
“阿染,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魏染突然停下,仰着头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便宜媳妇……”
听到“便宜”那两个字,沈三郎的眉间都拧出一个“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