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的小叔子因为高考落榜,放火烧了我的房子。
我的儿子和老公都惨死于大火,而公婆强行霸占了赔偿金,导致我不仅身体受到重创,还背上了巨额的赔偿,最后一跃而下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重生归来,我一反常态,发誓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可这一次,小叔子却亲手将全家都送上了黄泉路。
01
浓烟呛得我肺部火烧火燎,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
熊熊烈火中,我仿佛听到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的心,比这炼狱之火还要灼痛千百倍。
“都怪你!都怪你!”
我声嘶力竭地朝着婆婆嘶吼,指甲深深掐进她保养得宜的手臂里。
她却一把甩开我,眼神里满是厌烦和不耐,“不就是个孩子!再生一个就是!阿泽才是我的命根子!他高考落榜了心里难受,你让着他点怎么了?”
·······
“我儿子死了我都不伤心,你死个儿子哭什么哭?”
婆婆身上那件宝蓝色的绣花旗袍,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在她脸上扭曲的冷漠神情一般,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
小叔子穿着限量版潮牌,染着奶奶灰头发。
这个一脸吊儿郎当的罪魁祸首,此刻正躲在婆婆身后,瑟缩着肩膀,却丝毫不见悔改之意。
“哭哭哭,烦死了!”他小声嘟囔着,厌恶地瞥了我一眼,“明明就是你们命不好,该死!”
婆婆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就是,还是我的阿泽,命好。”
我心如死灰。
对这个家,彻底绝望。
十八楼的风,凛冽刺骨。
我纵身一跃,想要结束这无边无际的痛苦。
……
再次睁开眼,洁白的天花板,明晃晃的灯光。
我还活着?
“妈妈!呜呜呜……他抢我东西!”
熟悉的哭闹声传入耳中。
我猛地坐起身,循声望去。
我的儿子正坐在地板上,抱着被扯掉一只耳朵的玩具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罪魁祸首,那个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亮黄色T恤,一脸骄纵的小叔子,正得意洋洋地拿着那只毛茸茸的耳朵,在另一只手拿着儿子的游戏机,在孩子面前晃来晃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孩子泪痕斑驳的小脸上。
他身上穿着我亲手缝制的蓝色小恐龙连体衣,小小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和可怜。
我猛地反应过来,我回来了,今天正是事情发生的半个月前。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02
我紧紧地抱着儿子,安慰,“没事,妈妈在这,没事,不哭。”
肉嘟嘟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他还不知道,半个月后,有一场大火会带走他和他爸爸的生命。前世,婆婆擅自拿走了儿子和老公的赔偿金,让我独自面对巨额的赔偿。
而我却在焦虑和抑郁同时发作的情况下,果断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更不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杀千刀的玩意儿——小叔子韩泽。
“妈妈,我要玩游戏机!”儿子带着哭腔向我求助,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韩泽,把游戏机还给弟弟。”
老公从沙发上抬起头,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行了行了,不就是个游戏机吗?小泽落榜了心情不好,让他玩玩怎么了?”
“心情不好就可以抢别人的东西吗?”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还有,他都十八岁了,成年人了!还说什么小孩子脾气?”
韩泽穿着那件亮黄色的T恤,上面印着巨大的“quiet”字母,与他此刻嚣张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翻了个白眼,狠狠地把游戏机摔在了地上,一脸的不屑一顾,“喏,摔坏了,不玩了。”
游戏机的碎片崩了满地,我眼神猛地一窒,“韩泽,你是不是有病?欠得慌?你赔得起吗?”
婆婆穿着一身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脸不满地瞪着我,“小泽都多大了,你还和他计较这些小事?不就是个破游戏机吗?”
公公也不分青红皂白的附和道,“就是,小泽心情不好,你就别给他添堵了,一台游戏机而已,坏了就坏了,真是没出息!能值几个钱?”
“韩沛,你是属软柿子吗?那么好说话的是吧?”我转向老公,“你把你这个月的工资都拿出来给儿子买游戏机,这事就算了。”
老公一瞪眼,“你疯了?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你不是有钱吗?你再买一个就是,顺带给小泽也买一个,这事情不就解决了?”
“解决?”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冷笑出声,“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有病去医院治病,别他妈来给我添堵!你也知道你那个三瓜俩枣不配。”
老公顿时没了气焰,我转身盯着公婆,“韩泽有压岁钱,我知道,今天如果韩泽不把钱拿出来,明天我就让他出不了这个门,要么我报警,要么赔钱!”
婆婆阴着脸瞪着我,“褚佩佩,你想干什么?倒反天罡?管起我们家的事情来了?”
“就是,死贱人!滚!这是我家!你个外人少管闲事!”胆小的韩泽早就躲进了房间,窝囊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你家?”我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老公,“韩沛,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我们离婚吧!”
老公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离婚?我看你脑子真的有病,离了你从哪里找到我这样的?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我打断他的话,冷脸道,“与你无关。”
03
我一把拉起儿子的小手,向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韩沛从沙发上跳下来,挡在了门口。
他身上的皱巴巴西装更显褶皱了,好像从来没熨烫过一样,领带也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像条蔫巴的咸菜。
“回娘家。”我吐出三个字。
“回什么娘家?你又发什么疯?”韩沛不耐烦地抓了抓他乱糟糟的头发,将手里的文件摔在了沙发上。
“下周民政局见。”
我的眼神狠狠地剜了一眼韩泽的房门,径直往外走。
“褚佩佩!你别让我看不起你!”他提高了嗓门,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你今天走了,最好别再回来!”
我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他,冷笑一声,“韩沛,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看得起你?”
我牵着儿子的小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
走在阳光下,我深吸一口气,八月的阳光洒在身上,灼热却驱不散我心头的阴霾。
当初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看上韩沛这个倒插门的窝囊废。
他家庭条件不好,父母都是农村的,也没什么积蓄。
可我当时就像中了邪一样,非要让他入赘我家。
父母拗不过我,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还把他们一家人都接进了父母给我准备的陪嫁房里。
现在想想,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妈妈,我们要去外婆家吗?”儿子仰着小脸问我,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嗯,宝贝,你想去吗?”我低头温柔地问他。
“想!”儿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紧紧地抱了抱他,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至少,我还有儿子。
结婚七年,我和韩沛几乎没有存下什么钱。
不仅要负担一家五口的日常开支,还要支付韩泽的各种学习生活费用。
那个韩泽,整天穿着他那些价值不菲的奢侈品,招摇过市。
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就知道啃老。
公婆也把他宠上了天,要什么给什么。
而我和韩沛的付出,他们却觉得理所应当,从来没有一句感谢。
他们甚至觉得,我倒贴钱是应该的,谁让我家条件好呢?
我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心里一阵酸楚。
我不能让儿子继续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必须尽快离婚,带儿子离开这个火坑。
还有韩泽,他放火的事,应该快到了……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紧。
不行,我必须在离婚证下来之前,想办法让他们搬出去。
04
我头也不回地抱着儿子摔门而出,凉风吹拂着脸颊,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回到娘家,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爸妈说了一遍。
爸手里拿着蒲扇,一下一下地摇着,听完我的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佩佩,早就该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爸妈实在不忍心看你过这种苦日子,家里的别墅这么大,你回来,也热闹些。”
我妈心疼地抱着我,“闺女,委屈你了,妈早就说过,韩沛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鼻子一酸,“妈,我知道错了。”
周末,我带着儿子去上他心心念念的机器人课程,儿子穿着我给他新买的奥特曼运动套装,一蹦一跳的别提多开心。
体验课结束后,儿子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妈妈,我还要学!这个机器人好酷!”
我毫不犹豫地给儿子报名缴费,甚至于还给儿子买了一个最新的任天堂游戏机和平板电脑。
“崽崽,只要你想要的,妈妈都会满足你。”我摸着儿子的头,吻了吻儿子的脸颊。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正陪儿子在别墅的花园里玩耍。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竟然是韩沛打来的,上次离婚手续他推托有事没来,我还以为这通电话是通知我去离婚的。
“佩佩,你回来吧,家里离不开你。”韩沛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我们已经教育过韩泽了,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你回来,我让韩泽给你道歉。”
我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韩家是什么德行,我比谁都清楚。
韩泽用的是我的苹果电脑,那个傻缺甚至心大的连自己的账号都没有,用的是我的账号,我的手机上,每天同步更新的,都是韩泽拍的各种照片,恶心的、甚至限制级的。
正当我出神之际,韩沛的电话再次打来。
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了公婆的声音。
“佩佩啊,你快回来吧,崽崽也是我们的孙子,哪能你说带走就带走啊!”婆婆的声音一贯的难听。
公公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啊,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赶紧回来吧!”
我乘胜追击,“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再买一套房子,让韩泽搬出去。”
“佩佩啊,你说的可是真的?是不是你爸妈愿意出钱给小泽买房子?”
我嗤笑,“妈,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你们拿钱给韩泽买房子。”
我刻意加重了“你们”两个字。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婆婆试探性地问道,“佩佩啊,你爸妈给小泽买房子,也是一样的嘛!小泽不小了,也该结婚了,市中心的三室一厅,不能再小了!”
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做梦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竟然梦到我爸妈头上来了。
“妈,老家的房子拆迁的钱呢?怎么不拿那个钱给韩泽买房子?是韩泽不配吗?”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我能想象到婆婆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精彩极了。
片刻之后,婆婆的语气明显弱了几分,还带着一丝心虚,“佩佩啊,你嫁到我们家,你家的钱就是我们家的钱,分什么你我,多生分啊!”
我猜测韩沛应该就坐在婆婆旁边,他们一家这脸皮厚的,真是刀枪不入。
“行啊,那离婚再说,不离婚,坚决不会拿钱买房子。”
婆婆的口吻瞬间变了,冲着电话咆哮起来,“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下贱胚子!”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韩沛就一把抢过电话,匆匆挂断了。
05
我并不在乎婆婆的咆哮,也不在乎韩沛的懦弱。
韩沛为了让我回去,竟然给韩泽租了一个大三室在市中心,我带着崽崽回去的时候,韩沛站在楼下迎接我。
为了崽崽,我还请了一个育儿嫂,并且点名了,育儿嫂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其他的人谁也不用理。
那场本该在半个月后发生的大火也迟迟没有发生,我更加确信,韩泽就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但我离婚的决心始终没有变过。
这天,我正准备带崽崽出去上机器人课程,半个多月没作妖的婆婆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佩佩啊,”婆婆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谄媚,与之前的尖酸刻薄截然不同,“小泽的升学宴想办个大场面的成人礼,你看……”
我就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妈,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婆婆继续说道,“小泽现在也搬出去了,你看,你出点钱,应该不为难的吧?”
我差点被她这番话给气笑了,韩泽搬出去?关我屁事!
“我没钱。”我干脆利落地拒绝。
“佩佩!你什么意思?小泽可是你弟弟!”
“我只有一个远房弟弟,是个脑瘫,在老家,”我毫不客气地回怼,“至于韩泽,他配吗?”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世界瞬间清静了。
几天之后,韩泽竟然亲自找上门来。
他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堪。
“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不给我钱!”他指着我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嫌恶地后退一步,拿起手机拨打了保安电话。
“您好,这里有人闹事,麻烦你们上来处理一下。”
很快,两个保安赶到,将韩泽强行带走了。
韩泽走后,婆婆的电话再次轰炸而来。
我直接挂断,并将她的号码转接到韩沛的手机上。
那天韩沛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却被婆婆一个又一个电话打断,最后被上司狠狠地骂了一顿,扣了半个月的工资。
晚上,韩沛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看到我穿着睡衣,抱着崽崽在沙发上讲故事。
他眼眶泛红,突然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崽崽吓得哇哇大哭。
韩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愣了几秒,然后“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佩佩,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语无伦次地道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婆婆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一把抓住韩沛的手臂,尖声叫道,“儿子,你干什么!不要给她这个小贱人道歉!”
韩沛却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垂着头声音哽咽。
06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薄薄的几张纸,却异常的沉重。
我把它放在韩沛面前,“签字吧。”
韩沛愣住了,他抬起头,“佩佩,你还是…还是要跟我离婚?”
“是。”
“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
“孩子也是我的,我会抚养他长大。”
“我不为难你,按照你的收入,你每个月支付一千块的抚养费。”
我平静地说完这些话,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书上。
婆婆一听这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你这个小贱人!你敢离婚!你敢把我的孙子带走!还敢让我的儿子给你钱花?你不要脸!不要脸!”
“我们韩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你克我儿子,现在还想抢走我的孙子!”
公婆就像两只恶狗,想要扑上来撕咬我。
就在这时,我爸妈推门而入。
我妈一把将婆婆推开。
“你们干什么!想打人吗!”
我爸也挡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们少管!”公公叫嚣着。
随后,几名穿着制服的妇女保护协会工作人员也走了进来。
她们的出现,让公婆的气焰瞬间熄灭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崽崽小声的抽泣声。
韩沛依旧跪在地上,他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着我。
“佩佩,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和韩泽过不去?”
看着他那张颓丧的脸,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过不去?韩沛,我真是错看你了,一对没文化没能力的爹,再加上一个能作妖能花钱的弟弟,韩沛,你真的是除了不能挣钱,一无是处!我看,根本不是韩泽有病,而是你们一家都有病!”
韩沛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答不出话。
“签字吧。”我再次把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笔,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公公的怒吼。
“你这个废物!连个钱袋子都看不住!”
接着,是“砰”的一声闷响,应该是公公踹了韩沛一脚。
07
韩沛那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我对这段婚姻最后的幻想。
我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找了律师,起诉离婚。
韩沛没有争取孩子的抚养权,或许是愧疚,又或许是懦弱。
总之,我终于摆脱了韩家这个吸血鬼一样的家庭。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离婚之后的生活空前的安静,平静的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可是越是这种安静,越是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始创业,开了一家成人舞蹈中心,在结婚之前,我是专业的拉丁舞教练,收入不菲。
但是为了婚姻和家庭,结婚之后,我就放弃了这份工作,在一家公司里做了销售,收入倒是也不少。
开业的那天,为了造势,我特地请了一支专业的舞蹈团队做路演,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演出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
几个人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和摄像机。
“大家快来看啊!这家培训机构就是个骗子!之前卷钱跑路了,现在又换个地方重新开张了!”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也跟着起哄,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直言我就是个彻底的骗子!
我的店员和舞蹈老师赶紧上前解释,说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开过任何培训机构,这肯定是误会。
但这些人根本不听解释,反而更加嚣张,甚至开始推搡我的员工。
一个年轻的舞蹈老师被推倒在地,头撞在了台阶上,顿时鲜血直流,昏了过去。
我赶紧让人报警和叫救护车。
这群人一看事情闹大了,就想开溜。
在混乱的人群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戴着口罩,低着头,虽然他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韩泽!
那个身影,化成灰我都记得。
他竟然还阴魂不散!
警笛声划破了喧闹,闹事的人很快被控制住,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耷脑地被塞进了警车。
韩泽也被带走了。
问询室里,白炽灯晃得人眼睛发酸。
韩泽缩在椅子里,“今天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路过。”
可惜,他那几个所谓的“生死兄弟”已经把他卖了个干净。
“韩泽给了我们五百块,说只要这家店开不了业,就再给五千。”其中一个小青年交代道。
五百块,买一场闹剧,也买他自己的牢狱之灾。
我站在警察旁边,签完笔录,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突然,一只粗糙的手猛地拽住我的头发,我被扯得头皮发麻。
“你这个扫把星!害了我大儿子还不够,现在又来害小儿子!”
我忍着疼痛,没有反抗。
好在我的柔韧性一向很好,这点拉扯算不了什么。
警察厉声呵斥,“放手!这里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
可我却我顺势倒在地上,捂着头,“哎哟,不行了,头疼,难受得厉害,快叫救护车!”
婆婆站在原地,丝毫不觉这件事情有多严重,“装!你就装!从前就会装!”
韩沛来的时候,救护车刚好到,看到是我,他赫然愣住了。
医院里,警察问我,“要不要和解?”
我躺在病床上,“不和解,一定要让他坐牢,这种人放出来也是个祸害。”
韩沛站在门口,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08
韩泽这次闹这么一出,彻底让我下了决心,不能再让儿子跟韩家有任何牵扯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联系了儿子幼儿园的园长,想问问转学的事儿。
可儿子的这所幼儿园是市里最好的,教学资源和师资力量都没的说,转学确实可惜。
到了公司之后,我给我的私人律师打了电话,昨天,我委托他上门去给韩家一家下最后的通牒,要求他们一个月之后搬离我的房子。
可律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韩家人拒绝搬离,还说那房子是他们的。”
“他们还真会做梦。”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起诉书,您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律师问道。
“起诉书的事情先放一放,另外,帮我把这些年我婆婆从我这里拿走的所有首饰都列个清单,还有,我之前装在家里的监控视频,也都拷贝一份给你。”
律师有些疑惑,“那房子……”
“不用管房子,他们爱住就住,反正也住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那片老城区很快就要拆迁了,到时候,他们一不搬都不行。
“明白了,褚小姐。”
晚上,儿子缠着我给他讲故事。
躺在我怀里,儿子突然问我,“妈妈,为什么爸爸最近都不来看我了?”
我心里一紧,强笑着说,“爸爸最近工作很忙,等他忙完了就来看你。”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奥特曼玩具,递给儿子,“这是爸爸让我转交给你的礼物。”
儿子接过玩具,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哇!这是迪迦奥特曼!爸爸最好了!”
他抱着奥特曼,开心地在床上蹦来蹦去。
过了一会儿,他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没多久,他又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
“妈妈,对不起。”
我愣住了,“怎么了崽崽?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儿子小嘴一撇,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等儿子说完,我的心头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
09
“妈妈,奶奶说我生病了,要抽血检查。”儿子奶声奶气的说道。
他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的。
“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努力克制着不让它听起来太过惊恐。
儿子的小手揉了揉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嗯,去了……就是幼儿园组织秋游的前一天。”
那就是两个月前……
我猛然想起,两个月前,韩沛有一天下班回来,吞吞吐吐地问我开口借钱,说是家里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得了白血病。
当时他眼圈发红,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亲戚卖了房子都还不够,问我们能不能帮帮忙。
我心软,想着都是一条人命,虽然和他们来往不多,但救人要紧,就借了。
数目不算太大,我也没让他们写借条,毕竟当时想着都是亲戚,应该不会赖账。
可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却经常看到婆婆脖子上多了一条金灿灿的粗项链,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现在想来,他们哪是什么救人,分明就是带着我的儿子去做配型!
怒火中烧,我浑身颤抖,紧紧地抱住儿子。
虎毒不食子,韩家,真是一窝子恶魔!
韩沛就是个窝囊废!
两周后,韩泽从拘留所里出来了。
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他每天都蹲在我舞蹈培训机构的门口,手里夹着烟,一口接一口地抽。
除此之外,还骚扰我的会员,言语轻佻,举止粗俗。
我报警了,警察来了,却只是例行公事地说了他几句就走了,说他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行为,他们也没办法。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正想着要不要请保安,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崽崽妈妈,你怎么还不来接孩子啊?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看时间,果然已经过了接儿子的时间很久了。
等我飞奔到幼儿园,老师却告诉我,孩子已经被他爸爸接走了。
“崽崽见到他爸爸可高兴了。”老师补充了一句。
我愣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韩沛……他竟然把儿子接走了!
他从来不会主动来接儿子。
这么突然,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我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韩沛的电话。
“喂,韩沛,你把儿子接走了?”我尽量保持平静,但手心已经开始汩汩冒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机器轰鸣声,韩沛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什么接儿子?我在加班呢,机器坏了,吵死了,晚点再说。”
加班?
我心里更慌了。
“韩沛,我告诉你,如果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们全家人陪葬!”我对着手机咬牙切齿地低吼。
而后,我拨通了韩泽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却被挂断了。
然后,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视频信息。
我点开视频,屏幕上出现的是儿子的小脸。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惊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妈妈……救我……我怕……妈妈救我……”儿子尖锐的哭喊声,像一把刀,狠狠地剜着我的心脏。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眼前一阵发黑。
视频很短,只有几秒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手机再次震动。
又是一条视频。
这次,视频里除了儿子,还有韩泽那张阴鸷的脸。
他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刀尖抵在儿子的脖子上。
我的手脚冰凉,疯狂地拨打韩泽的电话,一遍又一遍,但他根本不接。
视频一段接着一段地发过来,儿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凄厉。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派出所,见到警察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我语无伦次地向警察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把手机里的视频给他们看。
警方迅速定性,这是一起恶意的绑架杀人案件,人质就是我儿子。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
傍晚时分,从现场传回的图片,让我再次震惊。
照片里,除了韩泽和我儿子,还有一个被绑着的人。
头发花白,身材臃肿,穿着那件蓝色的连衣裙。
我的前婆婆!
韩泽竟然绑架了自己的亲妈!
他看来是真的疯了!
10
韩沛从车上踉跄着下来,他穿着那件沾满油污的蓝色工装,连滚带爬的跑近我,脸上满是惊慌和焦急。
我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韩沛!你个畜生!你弟弟要杀了我儿子!!”我的声音嘶哑至极。
韩沛毫无还手之力,任由我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他干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灰尘沾满了他的工装裤,显得更加狼狈。
我看着他,心如刀绞。
为什么?
为什么重来一次,我还是保护不了我的儿子?
韩沛向警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韩泽因为网赌欠下了巨额赌债。
他几次三番问婆婆要钱,都被拒绝了。
走投无路的韩泽,打起了我这套房子的主意。
他想通过绑架我儿子,拿到房子的房产证,然后卖掉房子还赌债。
至于为什么连婆婆一起绑架……
“他说,他恨她。”韩沛的声音低沉,“他恨她从小到大偏袒我,恨她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
他猛然抬起头,“可是我根本没有从他们那里拿到过一分钱!”
公公从老年大学放学回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个保温杯,一副老干部做派。
看到特警密布的场面,他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他脸色煞白,得知韩泽绑架了我的儿子和他的亲妈,他反而瞪着我,“如果不是你非要离婚,不给小泽钱,他会做这种傻事吗?”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韩沛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了他爸的肚子上。
“你清醒一点!他绑架了你老婆和你孙子!你还在这里怪佩佩!”韩沛的声音既颤抖又绝望,“你毁了我!也毁了小泽!”
公公被踹懵了,捂着肚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警察的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声音。
“报告!韩泽正在破坏厨房的燃气管道!他还关紧了门窗!”
我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一片空白。
“他要什么我都给!我什么都给!”我冲到警察面前,感觉心脏被抓住狠狠搓揉一般,痛不欲生。
丧心病狂的韩泽,不仅划伤了我儿子的脸,还给我发来了一段新的视频。
视频里,儿子被绑在椅子上,脸上有一道血痕,哭得撕心裂肺。
韩泽手里拿着打火机,对着镜头阴森森地笑着。
“半个小时,五百万!看不到钱和房产证,我就撕票!还要炸掉这栋楼,让所有人给我陪葬!”
11
我爸妈将房产证和我的身份证一起送了过来。
我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老爸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搂着妈妈,一直不断地在安慰她。
我接过房产证,把我的身份证夹在里面,颤抖着双手拍了个视频发给韩泽。
视频里,我强忍着泪水,“韩泽,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放了我儿子!”
韩泽很快回复了,让我一个人上去,不许带警察。
周围的警察立刻紧张起来,队长眉头紧锁,手里拿着对讲机,不断地发出指令。
狙击手已经就位,埋伏在附近的制高点,随时准备待命。
就在我即将迈出脚步的时候,韩沛却一把拉住了我,“让我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该承担。”
我看着他,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再犹豫。
这是他欠我的。
“带不回儿子,”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死的一定是你。”
韩沛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穿着防爆服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栋被阴影笼罩的居民楼,警察紧紧地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支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沛按照韩泽的要求,一步步接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一打开,韩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去,然后猛地关上了门。
一切发生得太快,后面的特警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已经被死死地关上。
“不好!”队长脸色大变,立刻下令强行破门。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际。
轰隆——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的眼前一片灰蒙蒙的雾气,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身体也是轻飘飘的,像一片落叶,被风吹得四处飘荡。
周围的人都在惊慌失措地喊叫着,奔跑着。
我看到了我爸妈惊恐的眼神,看到了警察焦急的面孔,看到了闪烁的警灯和呼啸而来的救护车。
一切都和前世的那场火灾一模一样。
我的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蹭着我的手。
有点痒。
我下意识地抬了抬手。
“妈妈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是崽崽!
我猛地睁开眼睛。
我的崽崽,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他的脸上有一些细碎的伤痕,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
是温热的。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我紧紧地抱住他,放声痛哭。
“太好了,还活着,我的崽崽还活着。”
12
我妈看见我醒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囡囡,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拼凑出了事情的全部。
韩沛死了。
爆炸的时候,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崽崽。
就像一只老龟,用龟壳保护着它唯一的宝贝。
崽崽只是受了点轻伤。
“韩沛的后背和后脑勺,都被炸烂了……”
我闭上眼睛,但并不同情他。
前婆婆也死了。
她被韩泽绑着,和韩沛、崽崽一起困在那个房间里。
爆炸发生时,她当场死亡。
前公公在得知消息后,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也走了。
一夕之间,韩家就垮了。
我因为身体原因,昏迷了半个月。
在这期间,崽崽接受了心理疏导。
这孩子比我想象中坚强得多。
他很平静地接受了爸爸不在了的事实,恢复得也很好。
那栋居民楼,因为拆迁,人早就搬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事发前警方已经疏散了剩余的居民,所以除了几名受轻伤的特警外,并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我出院后,带崽崽去祭拜了韩沛。
墓碑上的照片,是他结婚那天拍的。
他穿着廉价的西装,笑得一脸傻气。
这一世,他总算干了点让我看得起他的事情。
崽崽指着墓碑上的照片问我,“妈妈,爸爸是不是去当奥特曼了?”
我看着崽崽天真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爸爸去外星球当奥特曼打怪兽了。”
这样,最起码崽崽能记住的是,爸爸是奥特曼。
而韩泽,是怪兽。
墓园里,微风吹过,带来一阵阵清新的泥土气息。
我牵着崽崽的手,慢慢地走出了墓园。
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我的崽崽还在我身边。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