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沈季瑶家提亲那天,我才得知她是大名鼎鼎的景安郡主。
我长得与她心爱的白月光相似,却也只能当面首。
我不愿做面首,决意求去,她却恨我伤了她的颜面。
将我赶去做打扫兽笼的粗奴,还纵容白月光对我肆意欺侮。
她笃定我迟早会低头:“如今你肮脏下贱,除我之外,谁会要你!”
后来,被我救活的兽人少女长剑一挥:“我要!”
……与沈季瑶定下终身后,我倾尽家财备上聘礼,准备上门提亲。
竟然有小厮来引路,竟一路将我引到了景安郡主府。
进了偏门,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小院。
本来以为沈季瑶会在院中等我。
却只见到了面色不善的管家与家丁。
管家声音尖利:“还不赶紧进来做准备!
难道还要郡主等你不成?”
我愣在当场:“敢问这位,沈季瑶在何处?”
管家瞪眼:“大胆,竟敢直呼郡主名讳!”
沈季瑶一直说她家里有个豆腐摊,和我这茶铺小老板正般配。
她天天跑到茶铺来,跟在我身边哥哥长哥哥短地叫。
娇蛮机灵,像蜜糖一样又甜又黏人。
我都盘算好了,成婚后把豆腐摊支到茶铺旁,都由我经营,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受一点累。
可一转眼,她怎么成了郡主?
管家冷笑:“怎么,欢喜得呆了?
也是,你这种出身,能进郡主府当面首郎君,是祖坟冒了青烟!”
面首?
昨晚我激动得彻夜未眠,在心里一遍遍演练着提亲时该对沈家双亲说什么。
原是我多虑了,我不配做她夫君,只是个上赶着送到府上的面首。
强烈的屈辱感让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我竟被沈季瑶玩得团团转!
院里的管家与家丁忽然跪了一地:“梁少爷!”
我回过头,第一次见到了梁文穆。
他倨傲地打量我:“果有几分像我,怪不得季瑶肯多瞧你一眼。”
他说的千真万确,我们都是高鼻梁,直眉毛。
我领悟了,沈季瑶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他。
他的小厮云柏拿鼻孔看我:“哪来的臭奴才,见了梁公子还不下跪?”
我心如刀割,却冷笑一声:“此言差矣,我乃良民,并非奴籍,本朝律令,良民只需跪君跪爵跪官,敢问梁公子是有爵位啊,还是有官身啊?”
此话刚出,梁文穆眉头一蹙,身形摇晃了一下。
云柏扶住他着急地嚷嚷,管家小厮们兵荒马乱围上去,又是打扇又是递鼻烟。
只听一个娇俏女声焦急道:“文穆哥哥!
这是怎么回事?”
是沈季瑶。
过去每次来找我,她总穿一身布衣,俏丽简便。
而如今她盛装打扮,艳丽鲜妍得让我陌生。
她急步上前,当着我的面,紧紧搂住了梁文穆的胳膊。
今天本是我和她的定亲日,可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云柏义愤填膺道:“我们公子只是来瞧瞧余郎君,可郎君开口就讥讽公子天天赖在郡主府,却也没能捞到一官半职,是这满京城最没用的废物!”
梁文穆对沈季瑶露出苦笑:“你别怪余郎君,都是我自己不中用。”
这主仆俩不必搭台就能唱戏,我竟无言以对。
沈季瑶终于看向我,眼神憎恶:“余嘉木,入我郡主府第一条规矩,绝不许你顶撞文穆哥哥!”
我强忍着滔天怒意:“我只想向我的沈小娘子提亲,从没想入什么狗屁郡主府!
我这就走!”
沈季瑶秀眉一拧:“我不许你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擒住他呀!”
几个高壮小厮七手八脚地制住我:“郎君还是顺从些吧,省得吃苦头!”
我一拳把他打出了个黑眼圈:“滚!
不许叫我郎君!”
但最终寡不敌众,粗布塞入嘴中,我眼睁睁瞧着沈季瑶搀着梁文穆离开。
不由想起去年隆冬我染了风寒,她执意来照顾我,也是这样搀着我走路。
那时我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只觉得我的沈小娘子,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可她竟是以刁蛮荒唐而闻名的景安郡主。
据说所有的面首在她手下都活不过半年。
怒火退去后,是决绝的恨。
此刻开始,恩断义绝。
半夜挣开绳子,翻过院墙,打算趁夜色出府。
可在花园中,一个亭榭外,忽然又听沈季瑶的声音:“……文穆哥哥,我虽收了他,可同买一个兽人也没有分别,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