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染就跟在我的马车后……
此刻,来回踱步的声音回响,他焦急的声音发抖,嘴里却一直重复这几句。
“恶性流产……大出血……大出血怎么办?!”
小徒弟拉开他的手:“别在这耽误我们抢救,我们会尽力救治的!”
“糟了,她现在血崩了!”
“要是在半时辰之内止不住血,不然就难了!”
“什么叫难了?”沈时染突然破音惊叫。
小徒弟非常不耐烦。
“就是会死,你能不能别妨碍我们?”
“你谁啊,一直在这碍着我们?”
他声音很颤抖但坚定:“求你们一定要把我夫人治好,我是她夫君!她唯一的亲人!”
声音停了一拍,小徒弟把他推了出去。
“知道了,就算你是将军,你也请在门外等候。”
“不要影响我师傅救人!”
随着房门合上,我听见沈时染崩溃的叫声。
其实,死了也挺好的。
我这一生太累了,快点投生回到母亲的怀抱里,我才会幸福。
可偏偏,我活下来了。
经过太医院诸多神医漫长的努力,我居然苟活了下来。
只是往后生活要更难了。
我一直都在昏迷,直到三个月后我才真正清醒过来。
身上裹满了纱布,周遭都是苦涩的药味。
我慢慢睁开眼,移了移,余光扫到一旁趴着睡着了的人。
是沈时染,他面色如纸,憔悴苍白的吓人。
我突然想起昏迷时,听见外部的声音。
止血止不住时,沈时染放言。
“要是救不活清溪,我就去屠了太医院,替她陪葬!”
……
我抬眸冷漠地看着他,嘲讽道:“你不是放弃我了吗?我死了不是更好?”
他嘴唇干裂发白,眼里全是后悔:“别和我这样置气,别说这样的话。”
他捂住脸,痛苦地呜咽着:“我会弥补你的……相信我……”
就像他说的,他一日一日来看我,一天不落。
可惜,这些热情来得太晚了。
我流产时,我被绑架时,我被羞辱时,他都不在乎。
一百次求救和一次求救,无数次地告诉我,我曾经坚持的爱情究竟有多可笑。
热切来得太晚,只会灼心。
我视他如无物,他却像是不知道一样,依旧日日来。
有时候带些漂亮的珠宝首饰,有时候带当初与我的定情之物。
可笑的是,当初是他向我表白。
他曾经承诺永远爱我。
可惜,男人的主动并不代表永恒。
然而上天给我活下来的机会,我不愿意再忍,也不愿意再无偿付出了,我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来了,只是这次,他带着一碗南瓜小米粥。
从前,我在花满楼时最期望的就是一碗加了糖的南瓜小米粥。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清溪,这是你最爱的粥,你快尝尝。”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当初那碗被他送给别人的小馄饨。
我提过那碗粥,转手扔进了垃圾桶!
沈时染惊讶道:“你干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他,嘲讽地笑了。
他是想要感动我吗?
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他勉强笑了笑:“你不爱吃吗?没事,我再给你准备别的……”
大夫却突然进来了,他要给我看病情,沈时染闭了闭眼,擦去眼泪站到一边。
大夫语气轻快,带着安慰。
“大将军真不错啊,这么些天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夫人你。”
“其实怀不了孩子也没什么。”
“两人开开心心、衣食无忧的过完下辈子,也幸福……”
沈时染像是被吓到一样,突然出声阻止:“大夫!”
他一愣,反应过来:“抱歉,我不知道将军还没和你说。”
我垂下眼睫,“我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