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层压在头顶的幕布,阴云翻滚,不见月星。车队在荒野里行进了许久,本以为今晚能借着先前的短暂休整撑过去,却不想前方又冒出新的难题。大约在傍晚时分出发后,他们一直沿着高速公路缓慢前进,躲避着可能存在的教团潜伏与荒野狼群,没曾料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刻撞见一段阴森又曲折的隧道。
昏暗中,最前方的吉普车探照灯往前一扫,可以看到公路尽头横陈着一道黑漆漆的门洞,似乎是一条旧高速隧道的入口。旁边有几块歪斜的标志牌,破损严重,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被涂改的字迹,什么“XX高速限速”之类。可如今末世降临,早就没人去维护这些公路设施,光看那隧道口的漆黑程度,就像一只冰冷张大的巨口,吞噬一切闯入者。
陈默从吉普车上跳下来,一些觉醒者和士兵跟着他靠近隧道入口,隐约就能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腐烂味道。风像是从隧道里往外吹,带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仿佛在诉说着里面正埋藏着无数亡灵或怪物。一名负责侦查的士兵用手电往里照,灯光只能照出十几米的范围,再往里就全是模糊晦暗的影子,难以看清。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车壳横在中央,有的已经烧成空架,有的车门大张,里面似乎还有惨白的骨骸。更深处还有什么就看不真切了。
队伍里有人提议:“要不咱们绕路?这隧道看着就不吉利。”可一位老兵立刻接口:“绕路?这附近大半公路都被毁了,你不是没看到吗?另一面有山体塌方,根本过不去。要么翻山走荒野,可拖着这么多伤员和车辆怎么翻?前面又是大片的山峦,没现成公路。只能硬着头皮闯。”
陈默皱紧眉头:“没有别的选择……那我们就要小心应对。先派人进去探查一下深度,如果洞里车辆阻塞严重,咱们车队通过难度就更高,还要提防怪物埋伏。”他说着扭头看向几名心腹觉醒者和士兵,“先别贸然把整个车队都开进隧道里。万一里面有大规模危险,我们至少还能退回到外面防守。”
大家听了都觉得有理。但这探路,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漆黑隧道里诡异得很,说不定哪辆破旧车后就蹿出怪物。两位士兵犹豫了几秒,还是鼓起勇气接下任务。陈默想了想,又叫上那名具备感知异能的觉醒者吴鑫,让他配合士兵一同进去,并提醒:“保持通话,遇到危险立刻退出来或者求援。”吴鑫面带些许紧张,握紧了枪,深吸口气,轻轻点头。一行三人沿着残破公路踏入隧道口,昏黄的手电光柱在污浊空气里晕出长长的光束。
周围的人大多留在公路外侧,依靠车灯或者手电进行警戒。零——也就是白夜,此刻混在人群里,安静地看着那三名探路者的背影消失在黑暗深处。他没有主动提议去打头阵。过去几次事件,他已经表现得足够沉着,现在若再冒头,势必被更多人注意。他需要的依旧是隐匿和观察。于是,他顺势伪装成一名普通的后勤和警戒者,只是不时抬眼望向那黑乎乎的隧道深处,心里像有股萦绕不去的阴冷感。他调出系统界面,快速扫视子系统宿主的状态,发现包括陈默在内的几人,都有些低度疲惫,但战力仍在正常水准。想必接下来若发生危险,他们也能先顶一阵子。只是,他还从未见过这条高速隧道里可能隐藏怎样的“惊喜”。
十多分钟后,探路小队折返。为首的士兵脸色发白,跑得气喘吁吁:“里头……大概有几十上百具……那种丧尸一样的东西,四处乱走。我们手电一照,就看见好些活动的影子。还有的趴在车子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丧尸?”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此前车队和怪物打过交道,大多是变异野兽或教团邪能衍生的畸形体,丧尸类生物也并不稀奇,但真正大规模碰到却会让人背脊发寒。末日之初那些被病毒感染或邪能侵染的死者,往往行动迟缓,但胜在数量庞大,且若不进行有效的爆头或彻底破坏中枢神经,它们会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再加上山洞般的隧道地形,只要数量够多,就能造成极具压迫感的尸潮围堵。一旦队伍陷进去,车子也挤在狭窄空间,很可能动弹不得。
果然,吴鑫神情严肃地补充:“那些丧尸确实行动缓慢,但数量不少,隧道里横七竖八的破车阻碍了通道,我们得把路清理出来才能通过。如果只是少量丧尸还好,可其中有两具似乎变异程度比较高,一旦我们靠近,它们动作很快,像捕食者一样蹿了起来。”他拿手电指着自己的左臂,“我差点被咬一口,好在士兵开枪击退,可子弹也没剩多少。看样子那边还会有更多同类。”
陈默低声咒骂一句。教团还没出现,这边先被丧尸堵了路,可车队没有别的可选路径。他转头看向周围紧张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大家听着,隧道虽然危险,但这是唯一的通道。再绕就要往山里钻,我们的车辆和伤员都禁不住。硬闯,我不敢说能平安无事,但至少比在外面干耗强。没有油、没有吃的,再走荒原也是等死。我们要把丧尸清掉,然后用卡车开道。”
人群一片沉默。有人露出惊恐神色,也有人握拳暗暗鼓劲。陈默一向敢打敢拼,他那句“要把丧尸清掉”听起来狂妄,但在末世里也没别的办法。吴鑫虽然依旧紧张,却也只能认同:“是啊,总得想法子过去。不然我们浪费时间留在这里,更可能被夜里的那些怪物或教团追上。”
于是,就在夜幕彻底笼罩下来的时刻,陈默开始向全队宣布作战部署。他让那个火焰系觉醒者“炎雀”与另一个异能者“雷鸣”爬上车顶,一旦开战,就用远程火焰和雷击来冲击丧尸群。另外一些枪手负责专门盯住变异丧尸,尽可能做到爆头或切断脊柱;剩下的人分散到卡车和吉普四周,随时补给弹药或用近战武器清理漏网之鱼。等把隧道口一段的丧尸击退,就让其中一辆卡车猛力冲撞,打开一条临时通道,再逐步往隧道深处挪动。主车队则紧跟在后,不能脱节。
这个计划的风险在于,一旦丧尸数目太多,他们可能被前后包夹。陈默紧皱着眉又补充:“要是发现后面也有尸群包抄,就让另一辆卡车堵住出口,用火焰点燃地面淌出的油,让丧尸没法形成包围。如果事态失控,我会喊大家先退回来,但要记住,一旦陷入隧道中央就很难掉头。必须听指挥,不要随意乱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带着一丝莫名的压迫感,忙碌地准备枪械、弹药、火把和燃油。白夜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检查自己那把军营淘来的冲锋枪和一把短刀,悄悄从背包里翻出几根装有破布的简易燃烧瓶。终究,他不可能一直袖手旁观,因为真要是全军覆没,他的系统布局也没有意义。只是他也不会在战前发表什么豪言壮语,刻意显露实力。他清楚陈默正需要这样一场硬战来锻炼队伍,也让系统宿主们为他收集更多能量。当然,他必须确保陈默不要死在隧道里。
车队很快做好战斗准备。一辆用铁板与沙袋简单加固过的卡车开到最前,这车装了很多铁钉、木桩和杂物,正好充当开路装甲。陈默坐在副驾驶位置,透过破旧的车窗看向漆黑的隧道内。驾驶座是个老兵,他握着方向盘,微微颤抖,却努力稳住情绪。后面几辆车同样陆续点亮车灯,瞬间将隧道入口照得略微明亮。于是,众人都看清了那些丧尸的影子——一具具形态可怖的尸体摇摇晃晃地在前方散步或趴伏,皮肤发紫,肌肉僵直,一些甚至缺胳膊少腿,却还能像野兽一样爬动。
“开火!”随着陈默一声令下,炎雀率先从车顶上凝聚出橘红的火团,狠狠砸向前方丧尸最密集的区域,随着“轰”地一声闷响,火舌翻腾,照亮了隧道一小片范围。几只丧尸被当场点燃,发出沙哑低吼,摇头晃脑地乱撞,火光映衬下宛如地狱场景。雷鸣则把双手高举,一道略带白光的雷电劈出,精准击中另一侧车顶上蠕动的一具变异丧尸,让对方浑身颤抖,随后硬生生摔落下来。紧接着,几个枪手把弹匣顶上,瞄准再补射,枪火闪烁,子弹飞舞在弥漫的硝烟中。
很快,大批丧尸被枪声和火光吸引,纷纷朝车队的方向聚拢。他们动作或许迟缓,可数量上却肉眼可见地增多了。有些远处的丧尸闻到血腥味或听到声响,也歪歪斜斜地向这边涌来,许多之前趴在破车里或爬在地上的家伙开始陆续“复活”。打头的卡车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钢兽,开到十几米内后加大油门,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朝丧尸群狠狠撞去。变异丧尸们在车头的强力撞击下,被撞飞或碾压,骨骼碎裂声与金属碰撞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车队后方的几辆车也紧随其后,形成一个相对紧凑的阵列,灯光交错,不断有士兵与觉醒者探身射击,打算在这些丧尸成围堵态势前迅速突破前方障碍。
“快,清理左边那辆大巴车,它挡住半个车道了!”陈默透过车窗看见左侧横着一辆破旧大巴,车身倾斜,被撞断的车门缝隙里,还有几个衣衫腐烂的乘客丧尸在往外钻。他一面让司机别减速,一面用对讲机呼唤另外两名车队成员过去架设绳索,想把大巴车拖到一边,以腾出更宽的通道。然而刚派出去的人还没完全执行,一只跳得极快的变异丧尸就扑了出来,那家伙头盖骨凹陷,可行动异常敏捷,还带着一种渗人的嘶嘶声,闪电般地抓向陈默所在卡车的一侧。陈默反应不慢,手中步枪抬起就是几枪,但对方晃动着狰狞脑袋,竟硬抗子弹冲过来,只在胸腹处迸出血花。眼看就要抓到车窗,关键时刻卡车忽然一个急转方向,把丧尸甩得差点摔倒。可丧尸仿佛脑子里还有点智慧,再度纵身扑向后方另一辆车顶。
后方那辆车顶此刻正站着“雷鸣”,他只觉眼前黑影笼罩,本能地释放雷电,却被那怪物尖利的利爪拍中肩部,“喀嚓”一声,似乎断了骨头。他痛得闷哼,险些翻下车去。那丧尸却也被雷击电得后退一步,可它显然没失去战力,还想再扑杀。旁边有个枪手试图补枪,可丧尸的速度比普通同类快得离谱,硬是纵身扑向车顶另一边,速度快到子弹无法精确锁定。就在枪手心惊胆战、雷鸣疼痛难支之时,夜色里突然窜出一个瘦削的人影,一刀狠狠斩向那丧尸后颈。
黑色血液飞溅,丧尸统领似的怪物发出一声难听嘶吼,被斩得半边颈椎断裂,却仍狂躁地扭头想反击。那人影动作干脆,借着刺鼻血腥味和挣扎惯力,猛然脚下一个旋转,不闪不避,又是一刀直刺进丧尸下颌,将其彻底钉在车顶上。噗嗤声里,丧尸一阵痉挛,终于像破布袋似的软倒下去。这一连串动作不过两三秒,旁边那个想开枪的枪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丧尸已经被补刀击毙,而那出手的人影微微抬头,在车灯的反射下露出一张冷峻的侧脸。不是别人,正是白夜。
在场的觉醒者和士兵都愣了愣,雷鸣捂着伤口,无力地朝白夜道了声谢。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白夜居然也能如此凌厉地面对变异丧尸统领。可还没等多说,白夜就转身跳下车顶,消失在另一段光影里,好似只路过顺手相助。有人想喊住他问两句,却被周围越来越猛烈的丧尸攻势逼得无法分心,只得默默记住那快如残影的刀势和毫不犹豫的杀戮。
隧道深处又涌现更多丧尸,举步蹒跚地朝车灯方向挤来,夹杂着沙哑的喉音,有些丧尸半截身子被碾断,还在地上爬行,拼命想咬住人类的腿。前排那辆卡车已经顶开好几辆故障车,路面上的断肢、破玻璃和液体乱七八糟地堆积在一起,车胎也被刺得七扭八歪,严重减速。陈默冲司机吼:“继续往前挤,别停下!”可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担心车子再继续行驶就要趴窝。陈默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示意后面车辆赶紧上来支援。对讲机里,几名士兵接连报告伤亡,好几个平民也因慌乱与丧尸纠缠不清,有的恐怕已经被撕咬殆尽。灯火交错下,隐约可见地面上有满地血迹与残破肢体,死前的惨叫与丧尸的咆哮混成一片,让人心里发寒。
战斗持续了大半小时,觉醒者们也到了极限,炎雀的火焰异能几度险些耗尽,因为要持续施放火球清理丧尸堆;雷鸣一只肩膀受伤,被紧急包扎后勉强还能放一两道小范围雷电,但威力已经大不如先前。幸亏子弹和燃烧瓶依旧在后方有人不断补给,否则早被这庞大的尸海淹没。吴鑫一边朝丧尸脑袋开枪,一边大喊:“快把油桶放在后面,避免我们被反包围!左侧那些丧尸再不解决就要爬上车窗了!”
如此危机时刻,陈默却临危不乱,努力让大家稳住阵脚,并指挥卡车继续往隧道更深处推进了几十米。这段距离里,他几乎不停地开枪爆头,一下子就打空了三个弹匣,他自己身上也被飞溅的碎骨和血液溅了不少,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丧尸残液。可这般苦战之下,前方终于呈现出一条勉强能够通过的狭窄通道,过了那堆堵路的废弃车辆,似乎就能抵达隧道出口。
“快!现在冲过去!”陈默咬牙再度下令。车队里剩余几辆卡车、吉普纷纷轰响发动机,大灯全部打开,冒着宛如蒸汽般的焦臭气息,挤开沿途的丧尸,伴随“咔咔”的碾压声,将那些扑过来的怪物压在车轮下。后方有人用火把与燃油在地面上制造出一道短暂的火墙,让跟在后面的丧尸群难以追击太紧。白夜也在人群里注意到陈默的车已经快抵达出口,他本想过去帮忙扫清最后几只扑来的变异丧尸,却发现有一只看似普通的丧尸正在暗处挪动,动作异常,比一般的“慢悠悠”丧尸多了几分灵性,仿佛在试图寻找某个角度或破绽。
白夜目光一凛,悄无声息地绕到那丧尸的侧后方,看到它头顶皮肉破烂,却能看出头盖骨似乎只剩个坚硬的骨瘤。它正窥视一个受伤的少年难民,那少年被拥堵的车辆隔在后面,无法快速逃离。危急关头,白夜跨上破损的车顶,闪身而出,用短刀狠狠刺入丧尸枯槁的脖颈,拔出时带出大股黑血。丧尸浑身乱抖,不甘地发出怪异嘶吼,随后倒地断气。那个少年吓得几乎要昏过去,白夜低声说了句“快走”,把他推向安全地带。自己则继续融入一片混战里。
整个隧道内枪火与火焰交相辉映,丧尸成片倒下。许多士兵、觉醒者也不同程度挂彩,一时间哀嚎与血腥味弥漫得令人作呕。好在汽车的马达轰鸣声不断,有些看上去濒临报废,却还是强撑着往前方出口方向慢慢前行。陈默抓住这机会朝对讲机里大喊:“集中火力清理正前方!后面的火墙快要灭了,你们抓紧冲,别耽搁!”
再过十多分钟,最前方的卡车终于眼见到隧道尽头的一抹幽暗光晕——那是外界夜空散发的微弱光线。陈默浑身湿透地看过去,只觉得双腿发软,可他没有停下,让司机死命踩下油门。与此同时,后方的车辆同样顶着尸群冲锋。牺牲还在持续,有些难民和几名士兵在拥堵中惨叫倒下,被丧尸抓住脚拖走;也有人在最后一刻被同伴拼死拉回。但无论如何,这支车队仍然没有彻底崩溃,觉醒者们竭尽全力释放异能,枪手也冒着巨大风险蹲在车厢里换弹,在血与火的交织里硬生生碾过了十几米长的“尸墙”。
等到第一辆卡车冲出隧道,迎面便是夜色下的山间公路。路面依旧崎岖,可相较于隧道里的绝望黑暗,已经算得上柳暗花明。那司机猛踩刹车,车身颤抖不已,险些失控撞向路旁护栏。车后拖着一段血肉黏连,看得人头皮发麻。陈默心脏也狂跳到极点,但还是回身大喊让后面所有车都赶紧冲出来。很快,第二辆、第三辆……车队的车灯相继从黑黝黝的隧道口出现,拖带着一股惊险的气息,也拖带着不少黑暗中丧尸的嘶吼咆哮。直到最后一辆卡车顶着大半扭曲的车头冲出隧道时,丧尸也踏出了几只,可由于过于分散和残破,火力集中一轮扫射就被歼灭了。
“快清点人数!”陈默坐在车里,用对讲机下令。夜色里响起人们惶急的呼喊和喘息声。有人瘫软地趴在车厢里,不断咳嗽;有人在翻找医药箱,给伤口流血的同伴处理。很快,初步统计结果传过来:在这场突围里,好几名士兵阵亡,平民也死伤数人,觉醒者中也有三四人受了重伤,雷鸣肩骨断裂、炎雀几乎耗尽异能透支。一时间人人都悲痛万分,却也升起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
白夜收起短刀,静静地跟随着大部队越过隧道口。他走过去,看见陈默仍然保持着警戒,枪管还冒着丝丝青烟,眉头紧锁,似乎半点也没放松。看在眼里,他没有多言,只暗自感叹这家伙还是有当领导者的潜质。随后,他察觉脑海里系统界面微微闪动,提示自己又收到一部分能量增幅,显然是从这场激烈战斗里收割而来。数字由原本的十几趴微增了一些,但还远远不够。要想解锁更多核心功能,势必要经历更多更大规模的冲突。丧尸再多也只是低阶怪物,唯有真正强敌才能让子系统宿主与他本人激发更高的能量回报。
当他们终于全部撤离隧道,夜风吹来一股带着山野潮湿的凉意。有人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吐着血痰,面色苍白。医疗人员忙碌地检查咬伤、抓伤情况,担心有人感染病毒。更多人围在几具覆盖着外套的遗体旁,低声哭泣,气氛悲恸。卡车车灯晕黄地照着众人,照不出任何光明的希望,却勉强让这支队伍能够看清彼此。陈默挣扎着下车,对幸存的士兵吩咐:“再往前走一公里,看看有没有能暂时驻扎的开阔地,咱们得赶紧把伤员处理一下。子弹也快打光了,必须想办法补充。”
有人怯生生问:“要是往前再碰到别的怪物怎么办……”他话没说完就被陈默冷冷看过来,那眼神仿佛在说:难道还能回头再进隧道不成?那人只好噤声。于是队伍再度收拢,推着几辆损坏严重的车缓慢往前挪。一路上混杂着血迹与油污的味道,时不时有发动机传来“咯咯”异响,仿佛随时都可能抛锚。众人已经疲惫到极点,却不得不强打精神。
白夜走在车队边缘,偶尔会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似乎在说那刀法很辣。可一旦发现他就在旁边,立刻就收声。他毫不在意。若能让人对自己存点敬畏,恰恰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纠缠。他用余光看了看前方的陈默,见他依然在努力提振队伍的士气,安抚那些伤者和失去亲人的难民。过往里,陈默多少带着点“英雄”光环,可此刻这光环被夜色与鲜血冲刷得差不多,只剩下沉重责任。即便如此,陈默也没退缩,他强撑着告诉大伙儿要继续走出一段路再休整,隧道口这边腐气太重,随时可能再蹿出几只漏网的丧尸。他说得有道理,众人虽然疲倦,却也只能服从。
夜风吹来,吹散一些尸体残骸的臭味。但那凄惨的记忆还缠在每个人脑海里,那几名倒在隧道深处再也没能被救出的同伴,或许此刻正被丧尸分食成碎末。人们没有多余力气去哭去喊,只能忍着悲痛,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寻找下一个相对安全的休息地。白夜默不作声地跟随大部队前行。他知道,这场惨烈战斗换来的不过是一条继续往前的道路,未来还不知会面对多少凶险,也不知教团是否会趁着他们元气大损时突袭。但至少,他确认了一件事——陈默等人在生死考验的淬炼下逐渐成长,也给系统带来一小步的能量增长。远方的夜空灰蒙蒙一片,星月不显,仿佛在暗示他们的长夜仍未结束。
那些刚走出隧道、还挂着丧尸肢体和燃烧痕迹的车辆断续地驶动,车灯在蜿蜒的公路上投出孤独光带。几个觉醒者疲惫地坐在车顶,不少人伤痕累累,异能已经透支,连说话都变得费劲,眼里只有茫然和绝望。有些幸存者才刚与家人生离死别,拥抱着残缺的遗体,无声痛哭。血战虽已暂告一段落,却没有真正的喘息。山间风声哗啦,吹得人心里空荡。白夜缓缓抬头,看着顶上漆黑的苍穹,意识里浮现系统提示,冷冰冰地显示:总能量略有提升,却依旧差得很远。他知道他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而这群人同样前路莫测。或许在这片乱世里,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血与骨的代价。
车队再度往前开动后,陈默喝了口水,勉力振作,目光与白夜在车灯照映下碰上。两人都没说话,却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出些许复杂意味。陈默对这位神秘队友显然有了更多好奇,也有几分暗暗感激;白夜则依旧保持冷静,不主动示弱也不刻意放大自己的作用。至于回想刚才隧道深处那凶残的尸潮,他并没有太多动容,只不过在心底记录下那名“变异丧尸统领”带来的少量能量增幅。对他而言,丧尸或许只是初阶阻碍,更棘手的教团和其他势力,才会在未来给他带来更丰盈的收益。
夜色深沉,车辆逶迤前行,转过一个弯道后才彻底看不见隧道口的轮廓,只余下公路尽头那微弱的远光灯在岩壁上闪动。身后的惨烈杀戮声已经静止,横在隧道深处的丧尸还在蠕动或蔓延,偶尔发出空洞的咔嚓声。没有人回头再去看。悲观的人觉得自己不过是侥幸活下一晚,明天依旧处处危机;乐观的人甚至都不敢多想,只想赶紧找到一块能安全点的地儿烧口热水给伤者洗洗伤口。血和铁锈的味道萦绕在每个人喉咙口,像是索命的呕吐感,又像是无声的警告。白夜也不再看身后,只是跟着大部队,面向前方。道路极度昏暗,彼此都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什么可怕的阻碍。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暂时逃离了那宛如地狱的隧道。沉重和疲惫笼罩着车队,没人再开口说话,直到夜风吹得篝火般的车灯骤然一晃,所有人都轻轻瑟缩了一下,感受到了末世带来的深寒。
在不远处的高地上,似乎有什么影子闪过,也许只是错觉,也许仍旧是旧神教团那无处不在的暗影。白夜没有太多余力去探究,他只是默默走到一辆几近报废的卡车旁,与几个护卫一起拿枪保持警惕。风吹过山谷,夜虫鸣叫,声音不大,却刺得人心烦意乱。或许再度爆发的危机就在明天早晨,也可能此刻就潜伏在下一个转弯处。战争从未真正离开,他们只能一步一步继续撑下去。
终于,车辆缓慢停住,陈默让人四下勘测地形,发现前方有一片相对平坦的路段,刚好能容纳车队停靠。于是,伤员被抬下车,医疗人员开始紧急处理撕裂的伤口,有人安置了几处微弱灯光。忙碌中,鲜血和疲惫像潮水般淹没所有人。白夜没有加入救援,他站在外围,眺望夜空,意识里还能听见系统的电子嗡鸣。还远远不够,他想。但他不急,此刻能量虽然微增,却或许离真正解锁还要更多波折。这样也好,总有下一步,总有更凶险的风暴在前面等着他们。等一切暂时安顿后,他才收回视线,将武器搁在脚边,闭上眼调整呼吸,让自己的体力和精神在短暂的空隙里得以恢复。夜色无边,隧道里的惨剧也随风而逝,只留下一丝浓重腥味萦绕在每个幸存者心头。让人心生寒意,却又必须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