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三年,周时薇回国了。
三年前我在婚礼上不辞而别,周时薇丢掉了我们所有的回忆出了国。
三年过后,她成为了一线明星。
回来第一晚她就举办了盛大的晚会,我知道她是想证明给我看。
周时薇恨我,她以为我也认为她是无用的花瓶。
她恨连我也抛弃了她,她以为我跟白月光跑了,可我的白月光自始至终都是她。
她羞辱我的家人和朋友,用尽所有办法想让我出来。
后来她如愿以偿见到了我,可却是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周时薇回国的第一天,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晚会。
她早早就把消息放了出去,也邀请很多以前的朋友。
宴会上,周时薇穿着一条华丽的长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站在人群中央,耀眼又夺目。
周时薇的目光打量着人群,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舞池中央的钢琴传出悠扬的旋律,人们在舞池中央快乐地起舞。
突然一阵叫喊声打破了这欢乐的氛围。
求求你们放我进去,我认识薇薇,你们让我进去吧!
众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大厅中央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蓬头垢面,瘦骨嶙峋。
旁边两个保安正准备架着她出去。
人群中也传出讨论声。
这人是谁啊!
身上臭死了!
保安快把她弄走!
我看着面前的人用手用力地在鼻子面前扇了扇。
两个保安用力地拧着我妈的胳膊,我急得直跺脚,可奈何我只是个灵体。
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好像是陈一的妈妈。
人群中响起另一个声音,是我的高中同学陈玉,陈玉是周时薇高中的同桌,也是少数没有欺负过周时薇的人。
我看着她,希望她能帮帮我妈。
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后退了两步。
周时薇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立马走了过来。
我看着眼前逐渐熟悉的身影,身体里那颗虚无的心脏仿佛也再次跳动了起来。
三年过去了,她更漂亮了,眼神也更加坚毅,眼角也增添了岁月的痕迹,三年来,她过得应该也不轻松。
看着她现在的模样,我相信自己当初没有做错。
我妈看着走过来的周时薇,奋力挣脱两名保安的束缚。
她挣扎着爬过去,扯着周时薇的裙角。
薇薇,求求你,借阿姨一点钱,澄澄的手术就差二十万,阿姨下半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求求你,救救澄澄吧。
澄澄是我的妹妹,她有先天性的肾病,我妹妹又是稀有血型,等了三年,医院终于有了合适的肾源,如果这一次没能做手术,她大概等不到下一个肾源了。
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周时薇回国的消息,就这样找了过来。
周时薇认出了我妈,她嘴角泛起嘲讽的笑。
“阿姨,如你所说,我就是一个花瓶,哪里能赚到钱。”
“你最得意的那个儿媳妇,不是很有钱吗?”
“陈一呢,他就甘愿让你这个老娘来卖惨?”
“怎么,难道被白月光玩腻了,被甩了,也不敢来见我。”
周围顿时传来唏嘘的讨论声,“这个陈一是谁啊?”
“听说是薇薇的前男友,结婚那天跟白月光跑了。”
谣言的形象被无知者们无知的语言一次又一次地塑造,成就了各种各样的模样。
三年前周时薇还不红,她一次又一次地碰壁,遭受过无数人的冷眼,其中,也包括我妈。
听到周时薇的话,我妈愣住了,她的嘴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
我妈只当周时薇是记恨她当年说的话。
她跪在地上,用力地磕着头,安静的大厅响起咚咚声。
当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阿姨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一下又一下,我妈的额头很快见了血。
我心疼地看着我妈,想扶她起来却无能为力。
我看着周时薇,攥紧了拳头,眼眶泛红,以她现在的能力,当年的真相,一查便知,也许,她从来都没相信过我。
周时薇看着我妈,心烦地扯回了裙角,我妈被拉扯扑在地上,何其狼狈。
周时薇看着眼前这幅场景,似乎心情大好。
她让旁边的助理拿过一沓钱,周时薇朝天空一甩,红色的纸币漫天飞舞。
这里是两万,剩下的让陈一自己来拿。
人群又嘈杂起来,纷纷夸赞周时薇。
周小姐真是大度!
要是我,一分钱我都不会给。
周小姐善心大发,拿着钱赶快滚吧。
哈哈哈哈人群中响起哄笑声,格外的刺耳。
我妈看着周时薇,眼里透出不甘。
周时薇转身进了大堂,我妈想要追上去,却被保安架住,两个保安用力地扯着我妈的胳膊。
陈一他,来不了,来不了了啊!
我妈歇斯力竭的声音被禁闭的大门挡了个严实。
她挣脱保安的束缚,跪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捡着钱,血流满了她的脸颊,嘴里不停地重复地说这话。
陈一他来不了了!
大厅外人来人往,人们也只当她是个讹钱的疯子。
之后过了几天,周时薇以为我会来找她,可一直没有等到我的身影。
一天逛街,她又看到了我妈。
为了给我妹凑够手术费,她在人来人往的大厦前乞讨。
她跪在一张大字报上,上面写了我妹的病情,为了显得真实可信,还贴了身份证。
她不知道,很多骗子也是用的这个方法,跪了一上午,瓷盆里只有零零散散的纸币。
我妈以前是很要面子的人,看着不好惹,实际是刀子嘴豆腐心。
当年和一群阿姨打麻将,一个阿姨夸周时薇漂亮,说我妈好福气,我妈开玩笑说周时薇是个花瓶,却不小心被周时薇听了去。
周时薇从小就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受尽了冷眼和欺负,她一直都很要强。
听到我妈的话,她一直耿耿于怀,结婚都不让我妈去,我想着以后相处久了,她就会知道我妈的为人,到时候再慢慢解释,可谁知道,意外比明天先来。
老一辈的思想比较顽固,我妈知道周时薇的梦想是当演员,嘴上说着没什么用,可听到周时薇因为没钱要放弃出国学习的机会时,我妈还是把自己的积蓄拿给了我。
我走了以后,我妈和我妹妹以泪洗面,我妹的病情也逐渐恶化,一次又一次地被推进ICU为了我妹妹,我妈变卖了一切值钱的东西,终于等来了合适的肾源,可手术费要三十万,我妈借遍了所有人,也只凑够了十万。
现在,我妈抛弃了最后的自尊心,跪在了大街上。
她的头低着,每当有好心人给钱,她都会磕一次头,无论面额大小。
我站在我妈旁边,却什么都做不了。
周时薇走了过来,踢了一脚面前的瓷盆。
我妈抬头看着周时薇,眼里充满震惊。
陈一呢!
不会是跟富婆跑了,连老娘都不管了吧!
他还真是个人渣!
周时薇嘴角挂着笑,仿佛很得意。
我妈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看到我妈这个样子,周时薇一脚踢翻了瓷盆。
大家千万别相信她,她就是个骗子!
只是为了博取大家的同情。
周围的人听到之后,纷纷附和了起来。
我就跟你说是骗子吧,你还不信,浪费二十块钱。
真无语了,骗子死全家!
人们永远只想相信他们认为的真相。
听到死全家,我妈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的手撑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报纸上,晕染了字迹。
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
我妈的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助。
阿姨,看你这话说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你让陈一过来,跪下来求我,别说二十万,两百万我也拿给你。
我妈抬头看着周时薇,突然笑了起来。
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你也不配见到他!
周时薇好像被刺中了一般。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说完,周时薇踩着恨天高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一阵地刺痛,但却又有一些期待,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还能这么潇洒吗?